阿米爾•歐爾
詩四首
(Amir
Or,1956-)
阿米爾•歐爾 (Amir Or ),以色列詩人、翻譯家、教師和編輯,1956年出生於台拉維夫。他出版過七本詩集,有些被譯成外文問世,譬如《詩是一名犯罪的女孩》有阿拉伯文本,《奇蹟》有英文和荷蘭文本,《語言說》有英文本。詩作被收入多種詩選集,曾在許多不同語言(二十五種以上)的詩刊上發表,並且經常受邀參加國際性的文學會議與詩歌節,或者擔任客座作家。他在耶路撒冷的希伯來大學專攻哲學和比較宗教;畢業後,在該校講授古希臘的宗教。他曾發表多篇關於詩、古典研究、宗教研究的論文,也曾在以色列、英國和日本的大學開授詩作欣賞和創作的課程。除了寫詩,也從事翻譯,譯有《湯瑪士福音書》(1992),《四肢舒張的渴望:希臘情色詩選》(1993),以及日本詩人谷川俊太郎的《致女人》(2000)等。他的詩創作為他贏得了「總理獎」,「伯恩斯坦獎」等;他的古希臘詩歌譯作獲得以色列文化部的榮譽獎。歐爾一直是以色列「赫利孔詩歌促進協會」的主編,負責刊物和系列詩集的印行,對協會的創始與發展功不可沒;此外,他還是該會附設的「希伯來.阿拉伯詩歌學校」的主管。
阿米爾•歐爾在詩作中流露出對古老神話和遙遠文化的好奇與高度興趣。他檢視希伯來語言,大量地運用各種希伯來語,企圖呈現語言發展過程中不同時期的特質。他將精神層次的神秘感和肉體的歡娛融合為一,經常探討人際關係,觸及與文化和歷史相關的主題,希望藉由不同的詩的媒介,以獨創的方式去觀照世界。
語言說:在語言之前
有一種語言屹立。語言是出自那裡的
被腐化的軌跡。
語言說:仔細聽著。
你傾聽:一直有回音
存在。
選取沉默,試著保持沉默。
選取語字,試著說話。
在語言之外,語言是一道傷口,
世界由此流呀流出來。
語言說:是,不是,是,
不是。語言說:我。
語言說:讓我們來說你,
讓我們感受你,來說
你已經說過的。
有些人說生命始終在二選一的情況下延續著;
有些人說——面對征服;有些人將等號延伸
於生命與生命闕如之間;而有些人說生命
賦予我們的目的是要服務那些生活
不成樣的人。我說:你。
這很容易解釋:夜再度遮蔽了
可見之物。家裡的燈亮起。在光中除了來自
鏡子的目光,別無其他,什麼都沒除了那看到我
注視它的東西;它帶來的不是釋放而是渴望,不是死
而是生。而我自溫暖和寒冷抽離我的凝視——
夜籠罩萬物——
我渴望那透過觸摸看見我的人,
我什麼也記不得。只記得這個。
1
這要怎麼說呢?你太靠近讓人難以承受,
你是在心中迸裂的果子,
你是含在瘖啞之口的名字
一如地球掌心上的海洋。
我觸摸,嫉妒我正摸著東西的手;
觸摸,我渴望觸摸。
此一靜止時刻的恐懼:
你在這兒在這裡頭這裡頭。
靈魂之火在此燃燒,燃燒。
未被燒盡之心。
2
愛情,你漆黑如她灼熱的眼,
張口驚視如夜之喉嚨。
該死。你碰觸到發狂的心,
它變成血肉
變成牙齒。
你將我像狗般綁在你影子上,
綁在發燙的皮膚上,
綁在黑暗中這氣味上。
該死:你吹口哨喚起胸膛的嚎叫聲
然後轉身彷彿要離去;
將她的背部轉向我,
她的臀部,肩膀,頸背,
她黑色的長髮。
啊行路人,離開小徑片刻,
在莓果樹和葡萄藤之間坐下,
水和樹和石頭是如此地白。
在這裡我,一名幼王,躺臥著。
我的臉冰冷的大理石,我的手,我的腳。
我穿著羊齒植物和落葉。
我一樣也從未曾遠離家鄉。
我一樣也曾活著,呼吸著。
啊行路人,離開小徑片刻,
將我臉上的野莓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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