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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台北國際詩歌節
與會國外詩人作品展

史坦納.布拉奇  三首
Steinar Bragi,1975-

                   
娃娃屋的冬天      地獄      滑雪旅館


陳黎•張芬齡 譯


 

    史坦納.布拉奇(Steinar Bragi),1975年生於冰島的瑞佳維克(Reykjavík),擁有冰島大學比較文學與哲學的學士學位。他出版過四本詩集:1998年的《黑洞》,1999年的《眼藥水》,2001年的《躺下吧,小木偶》,以及2005年的《出口》。他於2000年發表了他的第一本小說《塔》,接著又於2002年發表《焦慮娃娃》,兩本書都得到相當不錯的評價。他新近完成的小說《陽光族群》於2004年出版。

 

    史坦納.布拉奇被認為是冰島「新浪潮」文學的代表人物——「新」指的是作家年紀輕;「浪潮」指的是作家數量多;稱之為「新浪潮」,因為他們開創新的視野,在主流文化傳承的價值之外,還加入了國際流行文化的影響。史坦納.布拉奇的詩作特質是運用具體但詭異怪誕的意象,以強烈的情感和苦澀的意識流手法呈現。他目前居住在蘇格蘭。
 


 

娃娃屋的冬天 

    我坐在家中電視機與世界的渺小的旁邊,開始回想我小時候擁有的一間娃娃屋,當時我臥病在床,整個冬天都沒去上學。屋子的正面是開著的,小心翼翼的話,我可以把頭伸進大廳裡,然後穿過門廊,看到一邊的廚房和另一邊的起居室,從大廳開展的是通往三樓的迴旋梯——三樓有五個房間和一個陽台。這屋子的居住者是四個放在屋子裡顯得好小的塑膠娃娃,但我不介意,屋子是空的,我用被送過來而我不愛吃的食物當作家具。

 

    有一天晚上我睡不著覺,我找來了這間娃娃屋,和它一起躺在床上,拉開床單蓋在我和屋子的身上,創造出一個四面封閉的小世界,對那四個娃娃而言那就是全世界了,他們坐在廚房裡吃早餐,我的手電筒的光就是太陽。吃完早餐之後,那對夫妻——一名男孩和一名女孩——走到二樓的房間,坐在一塊乾硬的麵包上,而老人和老婦人則離開廚房,走進起居室,坐在一片柔軟的萵苣上。我的頭在大廳裡面,我看著他們穿越門廊,他們試著把很重的原子朝光速搬動,把質子和中子的核弄平以製造血漿,一塊用夸克和膠子組成的肥皂。

 

    一整天這對老夫婦都在進行高速實驗,二樓的夫婦很害怕,在房子震動時哭喊,有時還發出單調的沉吟聲。不久,手電筒繞行屋子一圈,先是微光,然後光熄滅,然後是一片漆黑。四下無聲,除了高速機器的呼吸,夸克和膠子所發出的喃喃聲和刺耳聲,而那對夫婦互相依偎耳語,企圖跳窗或攀下陽台逃走,卻做不到;他們被困在裡面,當實驗成功、血漿製成之時,他們將會死亡,世界也將滅絕。男孩開始為了女孩有多渺小和悲慘而和她爭吵,女孩又哭了一會兒,然後告訴他她愛他;男孩走下樓去,和老人為了機器的操控而大打出手,但在老婦人的協助之下,他被打敗了;女孩從上面被帶了下來,拖進起居室,男孩和女孩被放入高速機器撕扯解體。

〔回目錄〕

 

 

 

 

地獄 

    當我第一次站在我現任女友A的面前,我便看到——在瞬間,在她的表情上,從她的態度舉止——這事情早已註定。當時是晚上,我們站在酒吧的入口處,數小時後,會有某個人引介我們認識,當城市上方的天空白光耀眼,轉成暗紅色,而她先前留在人行道上的的影子,縮成一條線,然後一個點,然後消失在她體內。我理解到我是如何簡慢地,直到現在,在她的生活的背後度過我的日子,我一直無能靠近她的生活,但在某一刻——朦朧的,在某個朦朧的地方,我們決定明確地在那裡相遇,然後,從那時起,一起穿行過地獄。

    她伸出手,說了一些話,我卻開始顫抖,默默無語地盯視她的眼睛,而在表面上,在瞪視中,我知道她並沒有與我感應——不知道她的生活將有所改變,但是再往下,在黑暗中,是一個類似山脊輪廓的形狀,在紅色天空烘托下呈墨黑色,在下方,我們從一個洞穴走出,洞穴在我門背後關閉,我們在地獄裡頭。

〔回目錄〕

 


 

 

滑雪旅館 

     親愛的,我在光中醒來;我兩手麻木,剛才我的頭枕著它們睡覺。我們的鐵椅在天空烘托下顏色暗黑,我們走過的山丘一片鵝黃,沉穏地盯視,它們讓我生厭,我想念你。吾愛,昨晚我在旅館的酒吧遇見一名德國籍考古學家,他在山上挖掘,以尋找那些已凝結在某樣不復存在之物周圍的東西,而我知道那是什麼,親愛的,我自己就有這樣的感覺,少了你,我退隱而後消失,我週遭的一切變得堅硬,我的眼睛亦然,它們又硬又圓地被鐵絲綁在頭的後方,那些鐵絲在光亮和寒氣中收縮,親愛的,使我們頭痛。我本來是可以當詩人的,記得嗎——帶給我向日葵,因光而狂野,但而今不再,我現在正在和酒吧裡的鏡子比賽瞪視,渴望罹患眼癌,我想得此病,沒有一天不這樣渴望,有一陣子我看不見其他任何東西;山丘讓我想及我們失去的小女孩,她的頭髮在一夜間變白,你沒有回來,雪覆蓋萬物,記得那寂靜以及天空中的紅光嗎,你在雪地裡躺下,守護神在群樹間出現,他們的手臂因為負重而嘎嘎作響,我的膝蓋因為思考而彎曲而想匍匐前進,親愛的,而後消失。我站在店裡我們的冰箱旁,親愛的,注視著釉,別擔心我,天使用劍和螢光守護我,因為愛,花朵在寒氣中生長,花朵不會長在任何地方,除了你的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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