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的語言政策──全球化與多元化的挑戰

吳錫德◎淡江大學法文系副教授

　

前言

語言是其使用族群進行社會化的重要認同憑據，所以它是一份珍貴的「文化資產」。語言也是不同社會之間進行溝通、交易的重要媒介，所以它是一項不容輕估的「經濟要素」。語言也是實現國家統一、凝聚社會及提昇發展水平的要件，所以語言是一個重要的「政治領域」。任何語言政策的擬定與執行，本身皆深刻反映出政治角力與權力較勁（黃宣範，1993：170-224；施正鋒，1996a：53-80；Lapierre，1998）。

法國是執行單語政策的國家，法語成功地實現法蘭西的統一及民族的團結。繼而向外彰顯其文明並進行海外擴張。對內則壓抑地區語言及其文化的傳佈，及地方主義的抬頭。在其歷史發展的過程中，法國歷屆政府皆強烈主導語言政策。包括單語政策合法性的建構以及法語純粹性的提昇。且夾其政治實力與文化內涵，法語自十八世紀即成為西方世界最通行的語言（la langue universelle），直到二○世紀才讓英語超前。從此便與英語展開長期的爭奪。然而礙於情勢，法國還是退居弱勢，其政府只得改弦易轍，調整其語言政策 －－但仍維持一派「干預主義作風」，提出多語主義（對外），並逐步放寬地區語言的活動（對內）。但新的做法，尤其是一九九四年八月四日所通過的〈關於法語的使用法〉（見【附錄3】），在新的國際政治、經濟、文化情勢下，卻出現若干矛盾、失衡、及正當性的挑戰。本論文主要論述法國政府介入語言政策的邏輯及政治哲學，並討論其〈使用法〉在當前世界格局裡的適切性與影響。

Ⅰ　法語【1】及法國境內的語言族群

關係到法國語言政策的法規除前述的〈使用法〉外，一九九二年六月二十五日國會曾特別通過增列條文（N° 92-554）規定：「共和國的語言是法語」。此一條款清楚地表示，法語並非法國所獨有【2】（de Saint Robert , 2000：84），且重申法語為法國唯一的語言（國語）。以最新法語人口統計數字為例，法國總人口數為五千八百七十萬人，而全世界使用法語的總數達二億二千萬人【3】，並有五十五個國家加入「國際法語區國家組織」（見【附錄2】）。就操母語的族群人數而論，法語並未能排名世界前十大語種（見【表1】及【圖1】）。

【表1】全球各主要語言一覽表

名次 語言 人口（以千為單位） 佔全球人口百分比（%）
1 中文 1 077 548 20.4
2 英文 593 920 11.3
3 印度語 412 314  7.8
4 西班牙語 311 386 5.9
5 俄語 285 078 5.4
6 阿拉伯語 206 380 3.9
7 孟加拉語 177 609 3.4
8 葡萄牙語  161 069 3.1
9 法語 131 417 2.5
10 日語 122 846 2.3
11 馬來語 113 294 2.1
12 德語 89 089 1.7

資料來源：Atlas de langue française，1995。轉引自Jacques Marrat，Géopolitique de la Francophonie，p.15。

【圖一】世界十大語言族群

*只限母語

** 阿拉伯包括各地區語言變體

資料來源: Ethnologue (Dallas:Sumner Institute of Linguistics,1996);引自Fishman,.J.A.,1988-89:31

但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的統計，法語人口為排名世界第九的語族。而就書寫的語文及教學的語言而言，法語皆次於英語，排名世界第二。同時也是國際間最廣泛使用排名第二的語言（de Saint-Robert , 2000：24）。法語也是聯合國、歐洲聯盟、歐洲理事會、國際奧林匹克運動會等諸多國際組織的工作語言之一。但在網際網路傳播媒介的世界裡，法文網頁只佔全球總數（1997年）的2%，遠落後於英文（81%）；德文為（4%），與日文（2%）並列。（Unesco , 2000 - 04：31）。這些大致呈現了法語在當前國際的比重。

另就國內而言，全國共有七種主要「地區語言」（langues régionales）：奧克語、加泰隆語、科西嘉語、阿爾薩斯語、佛蘭芒語、布列塔尼語、巴斯克語。它們分屬三個不同的語系，只有前五種與法語同屬羅曼語系（見【表2】及【圖2】）。

【表2】法國主要地區語言及方言區分佈圖

語系 語種 分佈地區 人口數 佔全國人口數的比例 ( ﹪) 備註
羅曼語系 奧克語
（l’occitan）		 中、南部 2 138 700 3.67 即「奧克斯坦語」
加泰隆語
（le catalan）		 濱地中海南疆 150 000 0.26 西班牙境內加泰隆語族有6 615 000人
科西嘉語
（le corse）		 地中海 125 000 0.22 北部受義大利中部方言托斯卡納語（le toscan）影響；南部受薩丁島語（le sarde）影響
阿爾薩斯語
（l’alsacien）		 東北疆 1 800 000 3.07 為一種德語方言，與盧森堡語相通
佛蘭芒語
（le flamand）		 北疆 20 000 ∼
40 000 *		 0.01 為比利時荷蘭裔語言
凱爾特語系 布列塔尼語
（le breton）		 極西布列塔尼半島 180 000 ∼
250 000		 0.43 與英國威爾斯方言同源
非印歐語系 巴斯克語
（le basque）		 濱大西洋西南疆 86 000 0.15 西班牙境內巴斯克語族有683 000人
合計 　 　 4 589 700 * 7.83 　

* 取最多估算數目

** 另外，因早期奴工移民關係，法國海外屬地出現一種法語與當地土語、或其他歐洲語言混合使用的混合語：克里歐爾語（le créole）。目前世界上約有800萬人的母語為克語，如法屬留尼旺島、法屬圭亞那。而大溪地語（le tahitien）則屬波利尼西亞語。

*** 根據「國立法語研究中心」的實地調查（1999年），法語境內共使用75種語言之多。

資料來源：人口數依據 Peter Nelde , Euromosaic : the production and reproduction or the minority lauages groups of the EU , Luxembourg , 1996 , Table 3.

其總人口數約四百五十九萬人，佔全國人口7.83%。但相較於遷移入境的外籍人口（七百八十萬人／13.3%），反而退居次位。此外，根據一九九二年的調查，只有5%的家庭會在家裡說不同於法語的另一種語言（Francosocopie , 1999：108）可見地區語言區母語流失的嚴重情況。且在一九八三年∼八四年中，僅有0.4%（20 646人）的學生選修地區語言（Le Figaro , 1985-02-06）。

總之，法文經歷數百年單一獨尊的優勢，在法國政府刻意厲行單語政策下，已明顯擠壓其他境內語言的生存發展空間，其所引發的緊張情勢卻從未遞減過。如今法國當局雖已開放地區語言的傳授，但起步卻略嫌晚了些，許多重要語言資產或迭失或有待整理，而使用人口數的遞減便是最大的隱憂。

【圖2】法國境內地區語言地理分佈圖

Ⅱ　法國政府的干預做法及其邏輯

在法語的發展史上（見【附錄1】），法國政府介入的痕跡至為明顯，且堪稱世界範例之一。其中三大事件具關鍵影響：一是，一五三九年內法王法蘭朔一世（Français Ier,1494-1547 ）所公佈的〈維勒耶－戈特萊敕令〉，規定法院命令及判決須採用法文，而非拉丁文。此舉不僅確定了法語的優先地位，也讓拉丁文從此踏上「死語言」之路【4】；同時也讓國土境內有了某種「書同文」的程度，並保障一般庶民的基本權利。二是，在路易十三朝廷重臣利希留（Richelieu , 1585-1642）的主導下，於一六三五年將民間沙龍式文人的定期聚會轉變成具公認權威，並負有規範及指導語言使命的「法蘭西學院」（J.-P. Caput , 1986：chap.Ⅲ）。由全國最高學術研究院主持一國語言的規範與純粹、可謂舉世無雙之特色。這個組織一直被視為法語取得最高正當性的附身符。幾百年來它在捍衛法語的正確使用（尤其編撰了九版的《法蘭西學院詞典》）以及在推廣上具有極權威的作用。三是，一七九四年大革命期間通過的〈共和二年熱月2日法案〉，規定所有公家文件必須採用法文。此項被視為是徹底執行「單一語言」的政治宣言。該法案還明文規定違規刑責。法國政府往後所增修的相關條文，也都相繼援引這項內容，譬如：一九七五年的〈巴斯－勞里奧爾法案〉及一九九四年的〈杜彭法案〉。一國政府設立「語言警察」莫不以此為甚。

Ⅱ-1　1789年大革命共和主義精神的影響

法國政府如此明目張膽地介入語言政策，並且輕易遂行其單語政策（目前法國境內法語的普及率已高達99.76%），民眾的支持是一項重要的關鍵。是以，根據「法國民意測驗調查所」（SOFRES）一九九四年五月的調查報告，有65%的法國人支持政府採取捍衛法語的政策（de Saint Robert , 2000：88）。事實上，這種「民意」乃是延襲自法國大革命期間盛行的共和與平等原則。

這種語言的「磁性認同效應」，早在法國大革命前即已發生。由於路易王朝在十八世紀的輝煌成就及其武功事業，讓法國躍居彼時歐洲強國，自然引發一股引力及自豪。狄德羅（D. Diderot , 1713-1784）在《百科全書》的〈引言〉中寫道：「我們的語言已經在歐洲傳播開來，我們認為，現在是法語代替拉丁語的時候了；自從文藝復興以來，法語就已經是學者們使用的語言」（梁啟炎，1999：136）。加上啟蒙時期許多代表人物的鼓吹，以及法語本身所具備的「清楚、清析、明確」的特色，使法語不僅是讓法國人引以為豪的語言，也是歐洲各國知識界及政治人物競相學習的語言。法國大革命所揭櫫的「自由、平等、博愛」口號，目的就是在建立一個富強統一的祖國。因此，它是反對各自為政的地方主義的；帶有普世精神使命的「統一」是它的實際意圖，包括法律、行政、度量衡、思想、甚至服飾 …等等。

『大革命前，巴黎地區以外的「外省人」對外基本上沒有什麼交往，即使只說當地的方言土語也不會感到不便。因為在市場做買賣，或到法院打官司，都可以使用方言。而大革命時期大量的法律和法令都是用法文向全國發佈的，地區之聲被祖國之聲所取代。當時到全國各地宣傳大革命的人員也是用法語演講的，他們發現絕大多數的鄉下人都聽不懂民族語言，語言成了人們理解大革命的一個嚴重障礙。推廣法語就顯得十分必要。』（梁啟炎，1999：137）

事實上，多數法國人是認同並支持大革命的。雖然國民公會政府制定如此嚴苛的單一語言法令，他們還是樂於支持。因為「講法語」就是一種「愛國」的表現。而各地方的代表要上京參與政事，自然就得先會講法語。之後，更會以一種高人一等的姿態，回鄉傳佈革命福音及「民族語言」。而且，大革命的大翻轉也讓法語出現前所未有的大融合與新血，估計大革命前後時期所出現的新詞就多達五千個字之多。結果，這種共和主義的精神讓語言政策充滿社會及政治意味，在往後的語言政策的表露無遺。其做法就是，透過基礎義務教育推廣法語教學，並利用公職晉用及法律禁令來維持法語的獨大優勢。

Ⅱ-2　政府干預主義的邏輯

除語言社會學裡的「磁性認同效應」及國民的認同外，行政部門的文化也極具關鍵。首先，在面對外在競爭，政府認為有必要將法語視為一份共同的文化資產，以做好社會凝聚與社會溝通的工作。其次，希望能透過法語做為社會民主化的顯像，亦即，透過法語，做到保障公民平等的原則。第三，投入法語研究的補強工作，而這些是民間單位所做不到的。第四，將法語政策延伸為對外政策，包括保護海外法語國家或地區的「語言權」，及加強彼此政治、經貿、文化關係。第五，透過法語語言政策的堅持，將法國提昇為捍衛「多元主義」及「語言權」的代言人（de Saint Robert , 2000：19-22）。這種對外主張多語主義，對內堅持單語政策的原則，本身即充滿邏輯矛盾。

總之，法國在體認其語言因國力不濟、國際影響遞減，而拱手讓給英─美語後，所做出的反應有三：一是，開放地區語言的學習，以符合時代潮流、多元主義原則及社會的凝聚。二是，擴大法語的外交籌碼，組成法語國協，捍衛多元文化主義，以提昇法國國際（文化）形象與影響。三是，規劃多語社會，以迎接當前全球化及未來國際競爭的挑戰。

Ⅲ-3　語言政策的調整

法國地區語言一向受到獨尊法語的嚴重排擠。在第三共和時期（1870-1914）因民族主義甚囂塵上，地區語言的生機與活動幾乎窒息，重要文化資源也相繼流失，為此激化了地方主義的抬頭，地方獨立運動蠢蠢欲動，甚至暴力四起。在一九三六年左派國民陣線執政後，才有人敢於提案呼籲重視此一「文化浩劫」。第二次世紀大戰後，社會黨議員戴克索恩（Deixonne）力排眾議提案開放地區語言的傳授。結果引來激烈爭辯。之後戴氏始得以「今日，民族統一已十分牢固，我們不必擔憂法國會走上地方分治的道路」（梁啟炎, 1999:209-210）而稍微平息眾議。但最後僅獲得每週一小時的選修課，且科西嘉語還不在此列。不過，這條法案卻讓有心傳授地區語言的老師（公職人員）「除罪化」，免於因教導桑梓子弟母語而官司纏身！但開放以來成效有效，許多地區語言資源早已流失殆盡；或因分支過多，彼此無法溝通，詞彙也各自有別。加上誘因不足，無法引起學童，甚至社會青年學習興趣。尤有甚者，法國政府的消極態度更要負起大半責任。譬如，由45個國家組成的歐洲理事會（Conseil de l’Europe）於一九九二年六月二十四日通過的〈歐洲地區語言及少數語言憲章〉，法國卻猶豫多年遲至一九九九年五月七日才簽署，但只接受其〈宣言〉部份而已【5】。但此舉已標誌法國在多元化主義的實值意義上已有了新的突破。法國政府更於二○○○年一口氣向歐盟的「歐洲較少廣泛使用語言推廣局」（BELMR）申請了八項計畫（為申請案最多的國家），總金額達一百四十六萬歐元，其中歐盟補助33.6%（四十九萬歐元）。受惠的地區語言包括：奧克語、加泰隆語、科西嘉語、阿爾薩斯語、佛蘭芒語、布列塔尼語、巴斯克語、克里歐爾語等八種。計畫內容包括地區語言詞彙的編纂、翻譯、配音、地區語言電視網、兒童刊物、地區語言人口分佈圖、歷史及地理教材等。【6】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法國海外殖民地相繼獨立，有的甚至引發戰爭或內亂，如越南及阿爾及利亞，其國際影響日益削弱乃不爭事實。戴高樂將軍重新主政（1958起）表面上雖然仍高唱法蘭西獨立自主，但帝國的聲勢早已不在。直到密特朗主政（1981起），才有勇氣說出「法國是一個中型國家」。但戰後至六○年代新獲獨立的前殖民地國家，因發展條件的侷限，以及冷戰格局的國際情勢，並未能徹底解決與其前宗主國的依存關係。尤其是法屬前殖民國家在美國的刻意挖角與拉攏下，反而讓那些講法語的執政者及知識份子感到一股莫名的威脅。一九六九年，在幾個前殖民地國家負責人：塞內加爾總統桑戈爾（L. S. Senghor）、尼日總統迪奧里（H. Diori）等人的倡議下，在尼日召開了第一屆法語國家會議。「講法語的國家和地區」（francophonie）的概念才被賦予政治實意。一九七七年，桑戈爾建議組成「法語國家聯邦」或「法語國家國協」，但法國政府擔心被誤解為新殖民主義或文化帝國主義而未積極推動。直到一九八六年，在密特朗總統的倡議下，在巴黎召開了第一屆「法語國家高峰會議」，之後每兩年召開一次。二○○一年在黎巴嫩舉行，共有五十五個國家首長與會。法國並於一九八六年成立一個「法語區事務國務秘書」的事務部長一職。

法語國家高峰會議召開以來的確獲致許多令人鼓舞的成績。法國也透過這樣的機制將「法語區」的概念應用在傳媒（如五洲法語衛星電台TV5的架設）、教學（如國際法語教師聯盟 / FIPF【7】）、學術交流、文化活動，等等領域，並投入為數可觀的經費。而且這項以「法語」為介面的交流卻不只侷限在法語區國家內。換言之，打從一九八六年起，法國終於體認到全球有50餘個國家，人口是其三至四倍的「法語區」資源的重要性；並成功地將「語言政策」與「外交政策」巧妙的結合成「法語區政策」（politique de la francophonie）（de Saint Robert , 2000：7-8）。目前，這種以語言做為元素的政治結盟並不限於法語，另有「阿拉伯聯盟」（1945／22國）、「荷語會談」（1991／9國）、「西班牙語國家高峰會議」（1991／20國）、「突厥語國家高峰會議」（1992／6國）、「葡語聯盟」（1996／7國）（de Saint Robert , 2000：22）。而且不少社會語言學家也同意，這類以共同語言為訴求的政治結盟，所凝聚而成的超大型「語言區塊」，是更足以抵擋英語霸權長驅直入的機制（Breton , 2000-4：23-24；Fishman , 1998-99：26-40）。

由於習慣於單語政策的環境，加以法語在國際間一向享有優勢，法國人早已養成惰性，而不肯多學外語。根據「全國統計及經濟研究中心」（INSEE / 1996）的調查，有50%的法國人（年滿十五歲者）不懂任何外語，36%略通英語、14%西班牙語、11%德語（Francoscopie , 1999：110）。總之，法國人的外語能力相對於許多國家而言，甚至落後地區的非洲國家人民（他們通常是三語：母語、阿拉伯語和一種歐洲語言），皆遜色甚多。法國政府也是基於相同的惰性，在規劃外語政策上至為消極且遲緩【8】。二○世紀以來法語在國際優先地位的失守，甚至連嚴謹的語言學者都會怪罪，乃是因為政治人物及商界老闆輕易使用外語與對手交談所致？況且，自八○年代大幅開放中學生選修外語以來，幾乎一片倒地選修英語（82.7% ,1983-84學年）。此外，根據專家的調查，法國現有的外語師資（尤其是英語）素質不齊，所培養出來的學生，恐怕也是半調子的雙語料子（de Saint robert, 2000:79-80）。

法國語言政策的邏輯矛盾在於：一方面捍衛其母語（法語），並結合其他法語區國家（多半是雙語區）及推廣法語至全球各地（多半是三語以上）；另一面又想設法圍堵英─美的進犯（按：根據法國語言家Cl. Hagège的統計，目前法語裡英語的借用詞佔其總詞彙的0.5%；這個比例在加拿大的法語裡則為7%)。如此一來，不僅削弱了其國民的國際溝通能力，也違背了多元主義／多語主義的平等原則。目前法國政府主要透過歐盟的若干語言及文化交流計畫如：Erasmus、Lingua、Socrates裡的外語教師在職訓練計畫及青年交流合作計畫，來改善其外語學習環境（丁元亨，1999：136-142）。總之，法國單語政策厲行數百年，短期內恐怕也不可能政策急轉彎。因此，其政府所主張的「多語主義」（plurilinguisme）仍屬一種概念模糊的「策略」。且就實質而言，在廿一世紀國際競爭依舊白熱化的今天，當代法國人所能擁有的文化及語言資源相形之下便屬有限，因為他們距離國際許多組織（聯合國、歐盟，等等）所建議的「三語」【9】標準仍差甚遠！

Ⅲ　〈關於法語的使用法〉的權宜特性

只有當語言遭受嚴重競爭甚至威脅之際，政府才會挺身而出，呼籲國民重視，並投下心力去做推廣。最後，往往在情不得已之下才透過立法保護，甚至設下處罰性條款。一九九○年代法國有關語言政策的演變出現三次重大的決策。一是，一九九二年在憲法條文裡增列法語為法國「國語」字眼；二是，一九九四年通過〈關於法語的使用法〉，規定在法國境內某些公開場合禁止使用外語；三是，一九九八年爭辯是否將部份尚未有陰性用詞的職業、頭銜予以「女性化」（la féminisation）。在這三個事件裡，依舊可以看出法國政府部門嚴重介入語言使用的痕跡。這種做法是否有效？是否具有正當性？已引起不少研究學者探討，尤其從法理的方面申論（Molfessis,1999；de Saint Robert, 2000）。

九○年代，法國上下確實更能感受到英─美語的強大威脅，尤其在網際網路、大眾文化、及青年學生的外語學習風氣上。許多文化知識界的人也都主動跳出來，要求政府採取行動。政府自然樂於迎合這股民意，好替其干預主義取得更多正當性。因此，在某位語言學者（André Jouette）的建議下順勢推廣，最後在憲法裡增列「共和國的語言是法語」的字眼。換言之，也就正式宣告法語乃是法國唯一的國語。當時這項「語言主權」的宣示並未引發太多爭議，因為它乃是延續自一五三九年〈維勒耶－戈特萊敕令〉的精神，並再度重申法語乃是所有法律的唯一語言（Molfessis ,1999：181-184）。但其國際政治的意圖卻十分明顯。也就是預防在歐盟或其他國際組織中，一旦英語受廣泛支持，成為主要（且唯一）的工作語言時，法國可依此憲法條文提出異議，並做為談判的疇碼（de Saint Robert , 2000：83-85）。我們只稍回顧一九九三∼九四年間，法國在「關稅及貿易總協定」裡的烏拉圭回會談判過程中，力主「文化例外」的主場，大致也就反應了這項增列條文的後續影響。

憲法增列條文的動作並未引起太多注意。反倒是一九九四年的〈使用法〉引發一連串的爭議風波，尤其英語世界的傳媒皆大肆渲染，稱民主的法國走了回頭路，動用警察權干預基本人權。在〈使用法〉裡第一條（見【附錄3】）即明白引述憲法的這項增列條文。事實上，兩條法案並沒有必然的發展關係。但當初主導增列條文的國會議員與此時提案的文化部長均為同一人杜彭（Jacques Toubon），一位保守右派的政治人物。〈使用法〉基本上只是延續一九七五年〈巴斯－勞里奧爾法案〉的內容，並加以補強而已。它所涉及的領域也只是消費、廣告、學術研討會、就業權益及公共服務的權益。並非是一份關於法語的法律，而是關於如何「使用」的法律。它也沒有明文規定禁止使用那些外來語，只是喚醒法國公民尊重法語的意識（Molfessis , 1999：189；de Saint Robert , 2000：85-89）。不過，其所羅列的罰鍰（違反規定者，自然人罰款五千法郎，法人二萬五千法郎），卻引發「語言警察」（police du langage）之譏。這項舉發的工作交由「競爭、消費、查稽逃漏總局」（DGCCRF）負責。自一九九五年九月十五日公佈實施以來，三年內即增加三倍多，一九九五年有三十二件遭法院起訴、九六年五十六件。條文中最引發爭議的莫過於有關電腦資訊業、國際學術合作及國際工作合同等，似乎皆難於不會觸法（Molfessis , 1999：190-191）。

平心而論，該〈使用法〉並不符合當前多元化及全球化國際趨勢。雖然立下罰鍰辦法，但卻無刑責，且內容無法一一涵蓋當前日益國際化的文化與經濟生活領域。此外，也明顯違反基本人權原則，因為「每個人皆可以選擇他（她）喜歡的語言發表」。為此，不也就侵犯了個人的言論自由？此外，它也業已造成對外籍勞工的歧視。事實上，根據法學專家的分析，這項法律只有在涉及消費及保障工作權益時，政府的介入才有其正當性。而且就算為了保護消費者，到底是為了保護只會說法語的消費者？還是國際消費者？歐盟法院的判決（2000-09-12）指出，「基於物品自由流通原則，會員國的法律不得在食品上限定只能使用一種語言」【10】。為此，法國的這項國內法不已就抵觸了歐盟的法令！總之，這項法律的矛盾、不合時宜、且不臻完善，法國政府可能要花上更多的精力去補救，甚至修訂（Molfessis , 1999：191-198）。

反之，若要法國政府放棄其一貫所秉持的「干預主義」，也同樣難於說服。若暫且撇開放棄「語言主權」所牽涉的諸多客觀影響，就現階段立即的政策衝擊而論。法國政府（不論左右派立場）皆有許多不得不堅持下去的理由。因為，若對語言使用採放任主義，那法國政府過去所投資的資產將一舉化為烏有，過去所累積的文化、政治、社會的專門知識也將折損殆盡。而最重要的莫過於，語言政策的棄守勢必造成政府與社會的斷裂，因為政府負起捍衛語言的責任仍是大多數法國人所期待的（de Saint Robert , 2000：119）！

如何在開放與保守間掌握平衡點？它正考驗著法國執政者的智慧。一九九八年法國又上演一場語言改革的論戰，許多女性主義及共和主義的前衛人士要求，將現存尚未有女性稱呼的職業或頭銜詞彙一律予以「女性化」。但遭「詞彙及新詞總會」以「應用已先於法律」原則，予以駁回（Molfessis , 1999：178-179）。這種符合男女平權與「政治正確」的法語在比利時及加拿大魁北克區早已行之多年。但一般法國人都頗不以為然。此回，以「法蘭西學院」為首的保守派佔了上風，政府也樂於順勢退居第二線，迴避這種棘手的語言論戰（de Saint Robert, 2000：99-103）。正如一位法律語言學者所強調的：「如果語言是因使用而成，那麼就應由語言的實際應用來決定如何為之，而不是由法律來決定語言應該怎麼使用！」（Molfessis , 1999：178）

結論

綜觀法國厲行近五百年的單一語言政策，在二○世紀以前它給近代法國帶來無比的建樹與驕傲，法語曾經是國際上最通行的語言，也是大部分的人類樂於學習的一種「值得學習」的語言。但物換星移，二○世紀的法國人似乎太晚體認其語言特權優勢已不復存在，又太過於墨守成規，推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語言政策。晚近雖有若干調整，但仍有待時間考驗。

事實上，當前法國政府語言政策的主軸主要有四：一、體認法語國際地位的式微；二、設法阻擋英─美語的大量入侵；三、結合世界各地法語國家；四、強調法語這項人類文化資產的不可替代性，並以多元化、多樣化、多語化的捍衛者自居。但這些理念的執行往往因施政者過於焦躁、保守而陷於過度干預的局面；使許多重要的國際交流資源橫遭阻擋【11】，使國內許多珍貴的語言文化資源大量流失，或過度受到壓迫。結果使得其施政出現嚴重邏輯矛盾，致而始終跳脫不出故步自封的窘境。

宏觀地看待語言的作用是必要的。多語性乃是人類與生俱有的本能及重要表徵與資產。語言的學習自然可以因所處環境不同，所冀求的願景不同，而區分為國際性交際性語言（如英語、法語）、區域性的經濟語言（如日語、國語）、以及文化性認同語言（如國語、閩南語、客語及其他原住民語言）。循此原則，個人或政府在設計其語言學習對象時，自然可採取不同的方式及管道，以及設計不同的理解與駕駁能力。這些技術面的問題也應由語言專家提供適切可行的建議，而不是由行政官吏一手主導。政府部門所應做好的，反而是良好語言學習環境的營造以及語言文化資產的保存及開發。

我們也必須體認到任何語言學習的動機，都或多或少牽涉到利益的考量 －即反映為一種「磁性認同效應」，包括大至國家、社會，小至家庭、個人。政府公共部門在規劃語言政策時就必須先考慮到內外部的供給與需求，即某一語言能提供什麼，或對某一語言的需求為何（de Saint Robert , 2000：10）？換言之，學習語言（包括母語）也充分呈現出一種較勁場，這種選擇向力、向利靠攏的現象根本就是一種慣性（吳錫德，1993）。為此，我們十分認同法國語言學者卡爾韋（J.-L. Calvet）所持的論點：『語言的生與死是由它的使用者來決定』（Calvet , 2000-4：35-36）。換言之，個人若因外在客觀環境及內在主觀因素影響，放棄學習其母語（或放棄傳授母語給其子女），一旦這個母語瀕臨死亡、或者就此死亡，那就應由他（她）負起最大責任！

目前全球約仍有五至六千種語言，但正以每年平均消失二十五種的速度發展，到本世紀可能剩不到一百種。『在語言的銀河裡，每一個字都是一顆星！』（Dans la galaxie des langues, chaque mot est une étoile!）。這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一九九九年執行「國際母語日」（2月21日）的口號。讓我們以更寬廣、更開闊的胸襟來看待語言，讓我們先珍惜我們的自己母語開始做起！讓我們世世代代都是能操多語的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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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1】法語發展及語言政策大事記

842

〈史特拉斯堡誓盟〉現存最早用法文撰寫之文獻；為西法蘭克王禿頭查理與東法蘭克王路易簽訂的盟約，旨在共同對抗其兄弟羅泰爾。
880

〈聖尤拉里之歌〉為用法文撰寫的第一首詩。
1080

《羅蘭之歌》視為法語文學的發凡。
1523

《聖經》由勒菲弗爾（Lefèvre d’Etaples）譯成法文。
1539-08-05

法蘭朔一世公佈〈維勒耶－戈特萊敕令〉（Ordonnance de Villers-Cotterêts）規定法院的命令及判決必須採用法文，而非拉丁文，視為奠定法文地位的最重要文獻。 
1549

「七星詩社」成員杜貝萊（Du Bellay）設立「保衛及發揚法蘭西語言」協會。 
1624

准許用法文撰寫論文。
1635

設立「法蘭西學院」（l’Académie française）負責主管法語的純粹使用。
1678-79

法國與西班牙簽訂〈尼梅格條約〉（Traités de Nimégne），為最早採用法文的國際條約。 
1714

法王路易十四與日耳曼王卡爾六世簽署〈拉斯塔特條約〉（Traité de Rastadt），並明文規定法語為外交語言。此辦法一直延用至一九一九年〈巴黎和約〉為止。後者首度使用法、英文並列方式。
1784

里瓦羅爾（A. de Rivarol）發表〈論法語的普遍性〉，獲柏林科學院大獎。
1794-07-20

國民公會（La Convention）政府頒佈〈共和二年熱月2日法案〉（Loi du 2 thermidor an II），規定所有公家文件一律皆用法文。
1803

執政府（Le Consulat）明令，比利時、萊茵河流域和義大利北部等佔領區一律使用法語。
1832

通令公民必須通曉法語始能擔任公職。
1870

巴斯克語及布列塔尼語專家呼籲立法保護地區語言。
1881-86

通過〈費里法案〉（Lois Ferry），規定孩童必須接受義務、免費且世俗的教育。
1936

國會議員特雷曼丹提案要求保護布列塔尼語。
1941

貝當政府允許學校課餘時間開設巴斯克語、布列塔尼語、佛蘭芒語及奧克語選修。
1951-01

國會通過社會黨議員戴克索思所提法案（Loi Deixonne），允許小學傳授當地地區語言，每週一小時。各地區語言教師從此合法公開傳授地方語言及文學。
1966-03-31

龐畢度內閣成立「保衛及發展法語高級委員會」。 
1975-12-31

國會通過〈巴斯－勞里奧爾法案〉（Loi Bas-Lauriol），規定商品名稱、使用說明書、招聘廣告、工作契約、財產登記、節目廣告、新聞報導等皆須使用法語。
1976

季斯卡政府通過〈阿比改革案〉（Réforme Haby），准許各級學校傳授地區語言及其文化。
1981-05

社會黨上台執政，開放廣播頻道管制，並允許地方電台及電視台使用地區語言播放節目。
1982-02

十一個奧克語協會聯名向聯合國抗議法國政府未確實奉行保護少數族群權益。
1986-02

巴黎召開第一屆「法語國家高峰會議」。
1986-03-11

設立直屬總理府「法語區事務國務秘書」一職。 
1989-06-02

設立「法語高級理事會」及「法語總代表署」。
1991-06-10

行政法院（Conseil d’Etat）重申援用一五三九年法案，所有行政及司法文件均應使用法語。
1992-06-25

國會通過憲法增修條文，規定「共和國的語言是法語」。
1994-08-04

國會通過〈杜彭法案〉（Loi Toubon），即〈關於法語的使用法〉，取代一九七五年的〈巴斯－勞里奧爾法案〉，規定在法國境內某些公開場合禁止使用外語。
1997-02

設立「詞彙委員會」，規定公共部門必須使用〈政府公告〉所採行的用詞。
1998-10

「詞彙及新詞委員會」以「應用先於法律」為由，拒絕接受有關職業、頭銜等的女性化用詞。
1999-05-07

法國簽署了歐洲理事會〈歐洲地區語言及少數語言憲章〉，但只接受〈宣言〉部份。
2000-09-12

歐盟法院判定，基於物品自由流通原則，會員國的法律不得在食品上限定只能使用一種語言。
2002-07-25

歐盟執行委員會決定行文法國政府，要求法國應遵守〈2000-09-12〉法院判決，並於二個月內提出滿意答覆，否則將向法院提告。


【附錄2】全球法語國家或地區一覽表

國家或地區 官方行政語言
法文 中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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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lbanie
la Belgique
le Bénin
la Bulgarie
le Burkina Faso
le Burundi
le Cambodge
le Cameroun
le Canada
le Cap-Vert
la République centrafricaine
les Comores
le République du Congo
la République démocratique du Congo
la Côte-d'Ivoire
Djibouti
la Dominique
l'Égypte
la France
le Gabon
la Guinée
la Guinée-Bissau
la Guinée équatoriale
Haïti
le Laos
le Liban
la Lituanie
le Luxembourg
la Macédoine
Madagascar
le Mali
le Maroc
l'île Maurice
la Mauritanie
la Moldavie
Monaco
le Niger
le Nouveau-Brunswick
la Pologne
le Québec
la Roumanie
le Rwanda
Sainte-Lucie
São Tomé et Príncipe
le Sénégal
les Seychelles
la Slovénie
la Suisse
le Tchad
la République tchèque
le Togo
la Tunisie
Val d’Aoste
Vanuatu
le Vietnam

阿爾巴尼亞 #
比利時
貝寧(西非洲)
保加利亞
布吉納法索
布隆迪(中非洲)
柬埔寨
喀麥隆
加拿大
佛得角(非洲西北岸)
中非
卡默(非洲東南岸印度洋)
剛果共和國
剛果民主共和國
象牙海岸
吉布地
多明尼加(中美洲東岸加勒比海)
埃及
法國
加彭(非洲)
幾內亞(中非洲)
幾內亞比紹(中非洲)
赤道幾內亞(中非洲)
海地(中美洲東岸加勒比海)
寮國
黎巴嫩
立陶宛 *
盧森堡
馬其頓 #
馬達加斯加(非洲東南岸印度洋)
馬里(西非洲)
摩洛哥
模里西斯島(非洲東南岸印度洋)
毛里塔尼亞(西非洲)
摩爾達維亞(東歐)
摩納哥
尼日
新布朗士維克(加拿大西南)
波蘭 *
魁北克(加拿大)
羅馬尼亞
盧安達
聖路西島(中美洲東岸加勒比海)
聖多美普林西比(非洲中西岸幾內亞灣)
塞內加爾
塞什爾群島(非洲東南岸印度洋)
斯洛文尼亞 *
瑞士
查德
捷克 *
多哥(西非洲)
突尼西亞
瓦達歐斯特谷(義大利北部)
瓦那度(南太平洋)
越南

阿爾巴尼亞語
法語 / 荷蘭語 / 德語
法語
保加利亞語
法語
吉隆地語 / 法語
柬埔寨語
法語 / 英語
法語 / 英語
葡萄牙語
法語
法語 / 阿拉伯語
法語
法語
法語
法語 / 阿拉伯語
英語 / 克里奧爾語
阿拉伯語
法語
法語
法語
法語
法語 / 克里奧爾語
法語 / 克里奧爾語
寮語
阿拉伯語
立陶宛語
法語 / 盧森堡語
馬其頓語
馬加語 / 法語
法語
阿拉伯語 / 法語
英語
阿拉伯語 / 法語
羅馬尼亞語 / 俄語
法語
法語
法語 / 英語
波蘭語
法語
羅馬尼亞語
肯亞盧安達語 / 法語
英語
葡萄牙語
法語
克里奧爾語 / 英語 / 法語
斯洛文尼亞語
法語 / 義大利語 / 德語
法語 / 阿拉伯語
捷克語
法語
阿拉伯語 / 法語
義大利語 / 法語
法語 / 英語 / 畢斯拉瑪語
越語

註：# 為聯繫成員國；* 為觀察員

資料來源： http://www.club-internet.fr/encyclopedie/
http://www.Francophonie.org/oif/francophonie/membres/lfiches.html



【附錄3】〈關於法語的使用法〉（譯文）

〈關於法語的使用法〉N° 94-665號1994年8月4日頒佈

本法依1994年7月29日憲法委員會決議文，參議院及國民議會核定；由總統頒佈實施。條文內容如下：

第一條 根據憲法規定，法語為法國國家性格與文化遺產之基本元素。
法語為教學、工作、交流與公共服務使用之語言。
法語為聯繫法語國家共同體之特殊關連。

第二條 在品名、供應、展示、使用說明，貨品、產品或勞務有關適用範圍或條件之保證書，以及發票與收據，皆須使用法語。
相同之條款適用於書面、口語或視聽之廣告。
本條文條款不適用於具代表性之產品以及廣為大眾所熟知的外國名稱。
商標法規中，由商標所延伸的提示及訊息與本條文第一及第三段之適用不相牴觸。

第三條 公共通道或公共運輸工具上之張貼，或製作之文字說明，或廣告，以及公開的資訊，皆須以法語撰寫。
若隸屬公法法人之物品之文字說明違反前述規定，而由第三使用者予以張貼，公共法人須自費並限定期限，催告使用者違規事項。若催告行為無法生效，縱令契約明列項目，或准許條款業已核可，得考量其違反之嚴重性，撤銷違禁者之權益。

第四條 由執行公共服務事務之公法法人或私法法人張貼，或製作之文字說明，或廣告，涉及前述條文，須經翻譯，並備兩份譯本。
涉及本法第二、第三項條文之一個種或數個譯文提示、廣告及文字說明，法語的呈現應與外國語文同樣易於閱讀、聽取或理解。
國際運輸領域與本法之內容相牴觸時，其情形與條件由行政法院法令確定之。

第五條 不論目的與形式為何，執行公共服務事務之公法法人或私法法人作為簽署一方之契約，須以法語擬定；若現存法語中已有由關於豐富法語規範條文中所核定之同義詞彙或用語，不得包含外文詞彙或用語。
此條款不適用由公法法人所簽署，完全在境外執行之工業與商業活動之契約。
涉及本條款，由一個或數個外國簽訂方所簽訂之契約，除須有法語本外，一個或多個外文本同樣具法律效力。
締約一方若違反本條文第一段規定，不得選擇外文本契約不利於對方之規定。

第六條 參與法國境內由法國籍之自然人或法人所主辦之活動、研討會或會議，應以法語發表。會議前或會議期間發送給參與者之相關節目資料，應以法語撰寫，並可備一種或數個外文翻譯。
相關活動、研討會或會議間所發送由外文撰寫之預備資料或工作資料，以及論文集之出版或工作報告，則至少應附加法語摘要。
這些條款不適用於只涉及外國人士參與之活動、研討會或會議，亦不適用於法國為推展對外貿易之活動。
負責公共服務事務之公法法人或私法法人在發起涉及本條文之活動，應於現場安排翻譯事宜。

第七條 由行使公共服務事務之公法法人、私法法人，或領取津貼之受益私法法人負責出版之學報及論文，若以外文撰寫，應至少附上法語摘要。

第八條 〈就服法〉第L.121-1條條文最後三段由如下四段取代：
「由書面認證之工作契約應以法語撰寫。」
「若契約內容所指定之工作項目無相對應之法語詞彙時，工作契約應附上該詞彙之法語說明。」
「若僱佣為外籍人士且契約以書面認證，可在該僱佣要求下，以其母語翻譯契約之內容。兩式條文同俱法律效力。兩式條文內容不一致時，只可援引外籍僱佣所使用之母語所撰寫之條文約束之。」
「若簽訂之工作契約條款違反本條文時，僱主不得對違反該契約之僱佣提起告訴。」

第九條 Ⅰ.〈就服法〉第L.122-35條條文補增列如下條文：
「內部規範以法語撰寫。得附上一個或數個外文翻譯。」
Ⅱ.〈就服法〉第L.122-39條條文插入如下第L.122-39-1條條文：
「第L.122-39-1條：任何包含僱佣所應遵守義務之文件，或其為執行工作所必須理解之內容，應以法語撰寫。得附上一個或數個外文翻譯。」
「本條文內容不適用於由國外寄來或針對外籍僱佣之文件。」
Ⅲ. 〈就服法〉第L.122-37條條文第一及第三段中，「第122-34條及第122-35條條文」改為「第122-34條、第122-35條及第122-39-1條號條文」。
Ⅳ.〈就服法〉第L.132-2條條文插入如下第L.132-2-1條條文：
「第L.132-2-1條：就業之集體協議或協定、企業或機構之協議，須以法語撰寫；一旦僱佣違反規定時，外文本之條款不具對抗力。」

第十條 〈就服法〉第L.311-4條第三項條文如下：
「第三項：若所提供之就業或工作性質並無相對應之法語，得以外文表示；但法語條文中應備充分詳細之文字說明，以避免產生導致上述第二項所含之錯誤。」
「前述兩句說明適用於法國境內所執行的勞務，無論供應者或業主的國籍為何，也適用於供應者或業主為法國籍並於法國境外執行之勞務；即便熟悉一種外國語言為獲得此一工作所要求的條件之一。在法國，全部或部份以外國語文編撰之出版品負責人得接受以此外國語文編撰之徵才廣告。」

第十一條 Ⅰ.公私立教學機構進行之教學、測驗、考試、博士以及碩士論文之語文，除非證實在語言教學及地區及外國文化上有其必要性，或當教師為外籍連繫教授或客座教授，一概採用法語。
外國學校或特設專收外國籍學生，以及國際性教學機構，則不在此限。
Ⅱ. 1989年7月10日頒佈之〈教育方針法〉N˚89-486第一條第二行之後補上：
「掌握法語及熟稔其他兩種語言為教育之基本目標。」

第十二條 1986年9月30日頒佈之關於〈自由通訊法〉N˚86-1067第二篇第一章
之前補上第20-1條如下，：
「第20-1條所有廣播暨電視機構之節目及廣告，不論其傳播或發行形式為何，皆應使用法語，唯外語原文版之電影暨視聽作品不在此限。」
「本法案第二十八條第2-1項特留分之規定，前段之規定不適用於以外文編寫之音樂作品中部分或全部歌詞。」
「第一段所強制之內容不適用於後段內文所提及之節目，部份節目或節目中之廣告；若這些節目為全部以外語播送，或是以外語教學目的。該強制之內容亦不適用於文化慶祝活動之轉播。」
「若本條文第一段所指之廣播節目，或廣告配上外文翻譯，法語的呈現應與外語一樣易於閱讀、聽取或理解。」

第十三條 1986年9月30日頒佈之〈關於自由通訊〉N˚86-106修訂如下：
Ⅰ.第廿四條第Ⅱ項第六段後插入修訂文如下：
「對法語之尊重及法語區國家之發揚」。
Ⅱ.第廿八條第4項後插入第4-1項修訂如下：
「第4-1項：確保對法語之尊重及法語區國家之發揚」。
Ⅲ.第卅三條第2項第2-1項修訂如下：
「第2-1項：確保對法語之尊重及法語區國家之發揚」。

第十四條 Ⅰ.外文之製造、商業及服務商標，若現成法語中已經有同義之詞彙或用語，該詞並已由關於豐富法語規範之辦法確定者，不得使用之。
此限制事項適用於從事公共服務事務的私法法人。
Ⅱ.本條文不適用於在本法生效前已先行使用之商標。

第十五條 地方行政單位與公共機構所發放之各種性質津貼之受益人，應尊重本法之條款規定。
若未能確實遵守，當事人經舉發確鑿者，將悉數或部分追討所授與之津貼。

第十六條 除司法官員、司法警察可根據〈刑事訴訟法〉規定執勤外，〈消費法〉第215-1條第一、三、四項所羅列之司法人員有權查訪及舉發違反本法第二條文所施行之條文規定。
循此，司法人員可依〈消費法〉第L.213-4條第一段規定，隨時進入第一段所規定之地點及車輛內，以及前往第L.216-1條所述及之活動場所；但供住宅使用之地點除外。司法人員可要求查核及影印相關資料，並透過傳喚或現場蒐集執行任務所需之資料及辯解。
在符合行政法院法令規定之情形下，司法人員可提取涉嫌違規之物品或產品樣本。

第十七條 任何人以直接或間接方式妨礙第十六條第一段所規定之官員執行任務，或不配合執行任務時，可依〈刑法〉第433-5條第二段規定，予以懲處。

第十八條 違反執行本法所規定之違規事項以違警通知書舉發，該通知書具法律效力，直到提出反駁之證明。
違警通知書應於檢察官結案後五日內簽發，否則失效。
違警通知書之副本亦應於相同期限內交付當事人。

第十九條 〈刑事訴訟法〉第二之十三條後插上第二之十四條如下：
「第二之十四條：所有在其組織章程中經常宣示以保護法語為其宗旨，並符合行政法院法令核定條件之任何協會，在涉及1994年8月4日有關〈法語的使用法〉N˚94-665第2、 3、4、6、7、10條款所規定之違反事項時，皆可行使民事方所認可之權利。」

第二十條 本法等同公共秩序。適用於本法生效後所簽署之契約。

第廿一條 本法條款之實施不妨礙到關於法國地方語言之法律與規範，且不反對其使用。

第廿二條 政府於每年的9月15日前向國民議會提交一份關於本法之施行，以及國際機構內有關法語地位之國際協議或條約之條款之報告。

第廿三條 第二條條款俟行政法院訂定其違反事項並公告之，且最遲應於本法公佈於〈政府公報〉十二個月後生效。

第廿四條 1975年12月31日公布有關法語的使用法N˚75-1349予以廢止。唯其第一至三條俟本法第二條生效後，即予以廢止；其第六條俟本法第三條生效後，予以廢止。

本法將依國法付諸實施。

(資料來源：http://www.troc.es/ciemen/mercator/FRAN2-gb.HTM)



Loi nº 94-665 du 4 août relative à l'emploi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L'Assemblée nationale et le Sénat ont adopté,


Vu la décision du Conseil constitutionnel nº 94-345 DC en date du 29 juillet 1994,


Le Président de la République promulgue la loi dont la teneur suit:


Article premier
Langue de la République en vertu de la Constitution, la langue française est un élément fondamental de la personnalité et du patrimoine de la France.
Elle est la langue de l'enseignement, du travail, des échanges et des services publics.
Elle est le lien privilegié des Etats constituant la communauté de la francophonie.


Article 2
Dans la désignation, l'offre, la présentation, le mode d'emploi ou d'utilisation, la description de l'étendue et des conditions de garantie d'un bien, d'un produit ou d'un service, ainsi que dans les factures et quittances, l'emploi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est obligatoire.
Les mêmes dispositions s'appliquent à toute publicité écrite, parlée ou audiovisuelle.
Les dispositions du présent article ne sont pas applicables à la dénomination des produits typiques et spécialités d'appellation étrangère connus du plus large public.
La législation sur les marques ne fait pas obstacle à l'application des premier et troisième alinéas du présent article aux mentions et messages enregistrés avec la marque.


Article 3
Toute inscription ou annonce apposée ou faite sur la voie publique, dans un lieu ouvert au public ou dans un moyen de transport en commun et destinée à l'information du public doit être formulée en langue française.
Si l'inscription rédigée en violation des dispositions que précèdent est apposée par un tiers utilisateur sur un bien appartenant à une personne publique, celle-ci doit mettre l'utilisateur en demeure de faire cesser, à ses frais et dans le délai fixé par elle, l'irregularité constatée. Si la mise en demeure n'est pas suivie d'effet, l'usage du bien peut, en tenant en compte de la gravité du manquement, être retiré au contrevenant, quelles que soient les stipulations du contrat ou les termes de l'autorisation qui lui avait été accordée.


Article 4
Lorsque des inscriptions ou annonces visées à l'article précédent, apposées ou faites par des personnes morales de droit public ou des personnes privées exerçant une mission de service public font l'objet de traductions, celles-ci sont au moins au nombre de deux.
Dans tous les cas où les mentions, annonces et inscriptions prévues aux articles 2 et 3 de la présente loi sont completées d'une ou plusieurs traductions, la présentation en français doit être aussi lisible, audible ou intelligible que la présentation en langues étrangères.
Un décret en Conseil d'État précise les cas et les conditions dans lesquelles il peut être dérogé aux dispositions du présent article dans le domaine des transports internationaux.


Article 5
Quels qu'en soient l'objet et les formes, les contrats auxquels une personne morale de droit public ou une personne privée exécutant une mission de service public sont parties sont rédigés en langue française. Ils ne peuvent contenir ni expression ni terme étrangers lorsqu'il existe une expression ou un terme français de même sens approuvés dans les conditions prévues par les dispositions réglementaires relatives à l'enrichissement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Ces dispositions ne sont pas applicables aux contrats conclus par une personne morale de droit public gérant des activités à caractère industriel et commercial et à exécuter intégralement hors du territoire national.
Les contrats visés au présent article conclus avec un ou plusieurs cocontractants étrangers peuvent comporter, outre la rédaction en français obligatoire, une ou plusieurs versions en langue étrangère pouvant également faire foi.
Une partie à un contrat conclu en violation du premier alinéa ne pourra se prévaloir d'une disposition en langue étrangère qui porterait préjudice à la partie à laquelle elle est opposée.


Article 6
Tout participant à une manifestation, un colloque ou un congrès organisé en France, par des personnes physiques ou morales de nationalité française a le droit de s'exprimer en français. Les documents distribués aux participants avant et pendant la réunion pour en présenter le programme doivent être rédigés en français et peuvent comporter des traductions en une ou plusieurs langues étrangères.
Lorsqu'une manifestation, un colloque ou un congrès donne lieu à la distribution aux participants de documents préparatoires ou de documents de travail, ou à la publication d'actes ou de comptes rendus de travaux, les textes ou interventions présentés en langue étrangère doivent être accompagnés au moins d'un résumé en français.
Ces dispositions ne sont pas applicables aux manifestations, colloques ou congrès qui ne concernent que des étrangers, ni aux manifestations de promotion du commerce extérieur de la France.
Lorsqu'une personne morale de droit public ou une personne morale de droit privé chargée d'une mission de service public a l'initiative des manifestations visées au présent article, un dispositif de traduction doit être mis en place.


Article 7
Les publications revues et communications diffusées en France et qui émanent d'une personne morale de droit public d'une personne privée exerçant une mission de service public, d'une personne privée bénéficiant d'une subvention publique doivent, lorsqu'elles sont rédigées en langue étrangère, comporter au moins un résumé en français.


Article 8
Les trois derniers alinéas de l'article L. 121-1 du code du travail sont remplacés par quatre alinéas ainsi rédigés:


«Le contrat de travail constaté par écrit est rédigé en français.
«Lorsque l'emploi qui fait l'objet du contrat ne peut être désigné que par un terme étranger sans correspondant en français, le contrat de travail doit comporter une explication en français du terme étranger.
«Lorsque le salarié est étranger et le contrat constaté par écrit, une traduction du contrat est rédigée, à la demande du salarié, dans la langue de ce dernier. Les deux textes font également foi en justice. En cas de discordance entre les deux textes, seul le texte rédigé dans la langue du salarié étranger peut être invoqué contre ce dernier.
«L'employeur ne pourra se prévaloir à l'encontre du salarié auquel elles feraient grief des clauses d'un contrat de travail conclu en violation du présent article.»


Article 9
I. L'article L.122-35 du code du travail est complété par un alinéa ainsi rédigé:


«Le règlement intérieur est rédigé en français. Il peut être accompagné de traductions en une ou plusieurs langues étrangères.»


II. Il est inséré, après l'article L. 122-39 du code du travail, un article L. 122-39-1 ainsi rédigé:


«Article L. 122-39-1. - Tout document comportant des obligations pour le salarié ou des dispositions dont la connaissance est nécessaire à celui-ci pour l'exécution de son travail doit être rédigé en français. Il peut être accompagné de traductions en une ou plusieurs langues étrangères.
«Ces dispositions ne sont pas applicables aux documents reçus de l'étranger ou destinés à des étrangers.»


III. Aux premier et troisième alinéas de l'article L. 122-37 du code du travail, les mots: «articles L. 122-34 et L. 122-35» sont remplacés par les mots: «articles L. 122-34, L. 122-35 et L. 122-39-1».


IV. Il est inséré après l'article L. 132-2 du code du travail, un article L. 132-2-1 ainsi rédigé:



«Article L. 132-2-1. Les conventions et accords collectifs de travail et les conventions d'entreprise ou d'établissement doivent être rédigés en français. Toute disposition rédigée en langue étrangère est inopposable au salarié à qui elle ferait grief.»


Article 10
Le 3º de l'article L. 311-4 du code du travail est ainsi rédigé:


«3º Un texte rédigé en langue étrangère.
«Lorsque l'emploi ou le travail offert ne peut être désigné par un terme étranger sans correspondant en français, le texte français doit en comporter une description suffisamment détaillée pour ne pas induire en erreur au sens du 2º ci-dessus.
«Les prescriptions des deux alinéas précédents s'appliquent aux services à exécuter sur le territoire français, quelle soit la nationalité de l'auteur de l'offre ou de l'employeur et aux services à exécuter hors du territoire français lorsque l'auteur de l'offre ou l'employeur est français, alors même que la parfaite connaissance d'une langue étrangère serait une des conditions requises pour tenir l'emploi proposé. Toutefois, les directeurs de publications rédigées, en tout ou partie, en langue étrangère peuvent, en France, recevoir des offres d'emploi rédigées dans cette langue.»


Article 11
I La langue de l'enseignement, des examens et concours, ainsi que des thèses et mémoires dans les établissements publics et privés d'enseignement est le français, sauf exceptions justifiées par les nécessités de l'enseignement des langues et cultures régionales ou étrangères ou lorsque les enseignants sont des professeurs associés ou invités étrangers.
Les écoles étrangères ou spécialement ouvertes pour accueillir des élèves de nationalité étrangère, ainsi que les établissements dispensant un enseignement à caractère international, ne sont pas soumis à cette obligation.


II Il est inséré, après le deuxième alinéa de l'article 1er de la loi nº 89-486 du 10 juillet 1989 d'orientation sur l'éducation, un alinéa ainsi rédigé:


«La maîtrise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et la connaissance de deux autres langues font partie des objectifs fondamentaux de l'enseignement.»


Article 12
Avant le chapitre Ier du titre II de la loi nº 86-1067 du 30 septembre 1986 relative à la liberté de communication, il est inséré un article 20-1 ainsi rédigé:


«Article 20-1. - L'emploi du français est obligatoire dans l'ensemble des émissions et des messages publicitaires des organismes et services de radiodiffusion sonore ou télévisuelle, quel que soit leur mode de diffusion ou de distribution, à l'exception des oeuvres cinématographiques et audiovisuelles en version originale.
«Sous réserve des dispositions du 2º bis de l'article 28 de la présente loi, l'alinéa précédent ne s'applique pas aux oeuvres musicales dont le texte est, en tout ou partie, rédigé en langue étrangère.
«L'obligation prévue au premier alinéa n'est pas applicable aux programmes, parties de programme ou publicités incluses dans ces derniers qui sont conçus pour être intégralement diffusés en langue étrangère ou dont la finalité est l'apprentissage d'une langue, ni aux retransmissions de cérémonies culturelles.
«Lorsque les émissions ou les messages publicitaires visés au premier alinéa du présent article sont accompagnés de traductions en langues étrangères, la présentation en français doit être aussi lisible, audible ou intelligible que la présentation en langue étrangère.»


Article 13
La loi nº 86-1067 du 30 septembre 1986 précitée est ainsi modifiée:


I Après le sixième alinéa du II de l'article 24, il est inséré un alinéa ainsi rédigé:


«- le respect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et le rayonnement de la francophonie.»


II A l'article 28, il est inséré, après le 4º, un paragraphe 4º bis ainsi rédigé:


«4º bis. Les dispositions propres à assurer le respect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et le rayonnement de la francophonie;».


III A l'article 33, il est inséré, après le 2º, un 2º bis ainsi rédigé:


«2º bis. Les dispositions propres à assurer le respect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et le rayonnement de la francophonie;».


Article 14
I L'emploi d'une marque de fabrique, de commerce ou de service constituée d'un expression ou d'un terme étrangers est interdit aux personnes morales de droit public dès lors qu'il existe une expression ou un terme français de même sens approuvés dans les conditions prévues par les dispositions réglementaires relatives à l'enrichissement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Cette interdiction s'applique aux personnes morales de droit privé chargées d'une mission de service public, dans l'execution de celle-ci.


II Les dispositions du présent article ne sont pas applicables aux marques utilisées pour la première fois avant l'entrée en vigueur de la présente loi.


Article 15
L'octroi, par les collectivités et les établissements publics, de subventions de toute nature est subordonné au respect par les bénéficiaires des dispositions de la présente loi.
Tout manquement à ce respect peut, après que l'intéressé a été mis à même de présenter ses observations, entraîner la restitution totale ou partielle de la subvention.


Article 16
Outre les officiers et agents de police judiciaire agissant conformément aux dispositions du code de procédure pénale, les agents énumérés aux 1º, 3º et 4º de l'article L. 215-1 du code de consommation sont habilités à rechercher et constater les infractions aux dispositions des textes pris pour l'application de l'article 2 de la présente loi.
A cet effet, les agents peuvent pénétrer de jour dans les lieux et véhicules énumérés au premier alinéa de l'article L. 213-4 du même code et dans ceux où s'exercent les activités mentionnées à l'article L. 216-1, à l'exception des lieux qui sont également à usage d'habitation. Ils peuvent demander à consulter les documents nécessaires à l'accomplissement de leur mission, en prendre copie et recueillir sur convocation ou sur place les renseignements et justifications propres à l'accomplissement de leur mission.
Ils peuvent également prélever un exemplaire des biens ou produits mis en cause dans les conditions prévues par décret en Conseil d'État.


Article 17
Quiconque entrave de façon directe ou indirecte l'accomplissement des missions des agents mentionnés au premier alinéa de l'article 16 ou ne met pas à leur disposition tous les moyens nécessaires à cette fin est passible des peines prévues au second alinéa de l'article 433-5 du code pénal.


Article 18
Les infractions aux dispositions des textes pris pour l'application de la présente loi sont constatées par des procès-verbaux qui font loi jusqu'à preuve du contraire.
Les procès-verbaux doivent, sous peine de nullité, être adressés dans les cinq jours qui suivent leur clôture au procureur de la République.
Une copie en est également remise, dans le même délai, à l'intéressé.


Article 19
Après l'article 2-13 du code de procédure pénale, il est inséré un article 2-14 ainsi rédigé:


«Article 2-14. - Toute association régulièrement déclarée se proposant par ses statuts la défense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et agréée dans les conditions fixées par décret en Conseil d'État peut exercer les droits reconnus à la partie civile en ce qui concerne les infractions aux dispositions des textes pris pour l'application des articles 2, 3, 4, 6, 7 et 10 de la loi nº 94-665 du 4 août 1994 relative à l'emploi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Article 20
La présente loi est d'ordre public. Elle s'applique aux contrats conclus postérieurement à son entrée en vigueur.


Article 21
Les dispositions de la présente loi s'appliquent sans préjudice de la législation et de la réglementation relatives aux langues régionales de France et ne s'opposent pas à leur usage.


Article 22
Chaque année, le Gouvernement communique aux assemblées, avant le 15 septembre, un rapport sur l'application de la présente loi et des dispositions des conventions ou traités internationaux relatives au statut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dans les institutions internationales.


Article 23
Les dispositions de l'article 2 entreront en vigueur à la date de publication du décret en Conseil d'État définissant les infractions aux dispositions de cet article, et au plus tard douze mois après la publication de la présente loi au Journal Officiel.
Les dispositions des articles 3 et 4 de la présente loi entreront en vigueur six mois après l'entrée en vigueur de l'article 2.


Article 24
La loi nº 75-1349 du 31 décembre 1975 relative à l'emploi de la langue française est abrogée, à l'exception de ses articles 1er à 3 qui seront abrogés à compter de l'entrée en vigueur de l'article 2 de la présente loi et de son article 6 qui sera abrogé à la date d'entrée en vigueur de l'article 3 de la présente loi.


La présente loi sera exécutée comme loi de l'État.

(Source: http://www.troc.es/ciemen/mercator/FRAN2-gb.HTM)



注釋

【1】「法語」（le français）屬印歐語系羅曼語（le roman）系的一支。近代法語的前身是由通俗拉丁語，即民間拉丁語（sermo vulgaris）演變而來的高盧－羅曼語（gaulois-roman）。西元五世紀，日耳曼部族法蘭西人入侵高盧建立法蘭克王國。高盧－羅曼語受日耳曼語的影響，繼續演變，成為具有自己特色語言。後來該語隨著政治活動的北移與隔絕分為兩支：南方的奧克語（langue d’Oc）與北方的奧依語（langue d’Oïl）。奧依語後來即演變為法語。

【2】此增列條文由國會議員杜彭（J. Doubon , 彼時仍未任文化部長）等人提出。原先的字眼為「法語是共和國語言」（Le français est la langue de la République），後因抵觸共和國主權「不可分割」（indivisible）的原則，以及後來加拿大魁北克方面的異議，才又修訂為「共和國的語言是法語」（La langue de la République est le français）。條文見http://www.troc.es/ciemen/mercator/FRAN1-gb.HTM

【3】依據www.quid.fr/francophonie統計。另依據「法語區高級理事會」1998年的統計，全球法語人口為一億八千一百萬人。

【4】事實上，早在西元813年，在法國中部圖爾（Tour）市召開的基督教會議中已允許教士可以不用拉丁文，改用羅曼語佈道。《中國大百科全書：語言、文字》，1988：67-68

【5】條文內容見http://conventions.coe.int/Treaty/fr/Treatie/Html/148.html；相關報導見http://press.coe.int/cp/99/264a(99).htm

【6】相關報導及計畫項目見http://europa.eu.int/comm/education/langmin/regmin-fr.html。

【7】根據「國際法語教師聯盟」（FIPF）的統計，目前（1999）全球共有九萬名法語教師、三千二百萬名學生。二○○○年七月，筆者曾以「中華民國法語教師協會」理事長名義，率領11名台灣代表團赴巴黎參加第十屆年會（每四年一次）。全球共有一百三十幾個國家、三千餘位代表出席。法國主辦單位可說使出渾身解數，辦得空前隆重。

【8】法國學者暨龐畢度重要幕僚Michel Bruguière，曾任「保衛及發展法語高級委員會」總召，他於1978年出版《同情巴別塔》（Pitié pour Babel），即大聲急呼法國政府應儘早規劃多語教育。

【9】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語言處主任Joseph Poth建議，每個人應至少學會三語：母語、鄰近國家的語言、國際語言。（見Le Courrier de l’Unesco , avril 2000 , p. 29）。法國學者 Paul Morand甚至早在一九二八年就建議三語：母語（基於感情與家庭的需要）、英語（基於國際溝通的需要）、法語（特別針對菁英人士，以期能更加清楚認清觀念），引自G. Vigner, Le français dans le monde , N°322 , juillet - août 2002 , p. 44.

【10】相關報導見：http://www.voxlatina.com.vox.dsp3.php3?art=1544。目前法國政府已原則上同意境內商品可並列外文說明，唯法語必須易於閱讀、聽寫與理解。事實上，為反制歐盟執委會這項明顯「圖利」英語的要求，法國相關團體正設法串聯法語區各國及全球講法語的知識份子，以「語言權」及「多元主義」為訴求，加入聲援。

【11】從法國文化發展史看，其文化之所以能如此亮麗耀眼，絕大部份得力於早期的橫向輸入，以及過去社會開放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