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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網頁背景音樂為布拉姆斯《圓舞曲》,Op.3915

冷艷的音樂火焰

 

[盧炎傳]

 

陳 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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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華摘要〉

作曲家盧炎的愛之夢


[時報出版公司出版]



作曲家盧炎的愛之夢


    和許多二十世紀的中國人一樣,盧炎的生命版圖跨越太平洋兩邊三地。他從出生、成長的舊大陸,來到島嶼台灣,又到異邦的新大陸求學、探索十餘載,近半百之年回到台灣定居。新舊大陸以及腳下的島嶼定義了他生活、學習、工作的疆域,然而他心中卻有一張更大的夢的地圖,用想像與記憶著色,用抽象的音樂線條勾勒山脈平原河海沼澤。

    他是作曲家,一個寂寞,晚成,又始終多彩,絢爛的作曲家。他是一爐火燄,一爐在青冷的光中兀自詠嘆著的冷艷的火燄。含蓄而內斂,孤寂而又豐富,自足︰在夢的地圖徐徐燃燒的冷艷的音樂火焰。

  一身孑然,未曾結婚的他,外表冷靜,內心熾熱。從年少至今,對於音樂與愛的憧憬未曾稍斷,七十歲的他,木訥害羞的個性依舊:對於音樂,他始終默默、自足地追求、創作著,作品質量之豐,眼前島上的作曲家少有能與之比者;對於愛情,他始終被動以對,幸運之神未曾全然遺棄他,卻也未嘗全程陪他走過任何一段愛的旅程。姻緣與現實的乖舛,添加他人生的歷練,豐富了他的感受。作曲補實了姻緣與現實所虧欠他的。

    十六歲,就讀基督教蘇州聖光中學高一的盧炎,因惡性瘧疾與胃潰瘍,休學回南京家靜養,經常一個人在長江邊聽音樂。他的姊夫送他一台美製的收音機,在病中,聽著中央電台播放的古典音樂,喜愛音樂,想作曲的念頭就更濃了。暑假,他報考了南京國立音樂院,沒考上,復學回聖光讀高一。學校位於蘇州齊門外,出了齊門後,是古老的石頭路和房子。古老的房子長滿了雜草,顯得荒涼。有陳舊的石板路,也有鵝卵石鋪成的路,一邊是運河,一邊是圍牆。牆上爬滿了藤。盧炎走進校門,發現右邊一棟房子落地的玻璃窗前,一個女孩正在彈鋼琴。長長的頭髮,姣好的身影。她彈著布拉姆斯的《圓舞曲》。作品第三十九號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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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彈得很美,人也很美。

    盧炎立在那兒,不敢驚動玻璃窗內的女孩。那一刻,像夢境,永遠定格在他的心中。永恆的美,與愛,與理想的形象。對女性,盧炎並不在尋一個知己,尋一個傾聽他的美人(listening beauty),而是尋一個偶像。像神一樣。像神,然而有人的軀體,女性的軀體。

    盧炎後來才發現,這女孩竟與自己同班。她從上海轉來,小學、初中時在重慶彷彿見過,但印象不深,直到開學那天在女生宿舍聽見琴聲,才驚識伊人。班上只有二、三十名學生,但盧炎卻一直不敢與她說話。

    女孩姓劉,來自有錢人家,父親是銀行總裁,從小學琴,有教養,功課很好。她與盧炎的妹妹頗要好,那時盧炎的妹妹在聖光念初一,因為學校不大,與女孩投緣,一直受她照顧。

    她似乎知道盧炎對她的心意,那時高年級有位帥哥很喜歡她,常找她,盧炎身材瘦小,只能躲在一旁。盧炎後來聽妹妹說,女孩覺得盧炎很驕傲,因為從不與她說話。其實盧炎是有話說不出,一見她就緊張,不敢付諸行動。 只有一回,他偷偷寫了句「我愛你」夾在她的聖經中,被同學們發現了,惹得她非常生氣。

    如此同班一年,高二時學校搬到閶門外另一條運河邊,女孩就轉走了。盧炎後來只要認識其他女孩,總拿她作標準,總覺得沒有當年的感覺好。現實與夢幻拔河,勝利的總是昔日的幻想。

    十七歲,一個女孩走過他眼前,從未與他交往,卻讓他一輩子不曾再主動追求過女性。

    女孩後來據說到英國念書,再到美國,大學畢業後嫁給一個她父親欣賞的建築家。多年前在美國一次聖光同學會上,盧炎曾遇見她,還有她先生,一個長得普普通通,老老實實的男人。

     一九六三年,三十三歲的盧炎搭船赴美國,到東北密蘇里師範學院攻讀音樂教育碩士,一九六五年,他放棄即將得到之學位轉往紐約,入曼尼斯音樂學院學作曲。在這裡,他開始研究巴爾托克、荀白克、貝爾格、魏本等現代大師作品,並且開始他知感兼備,融合非調性、調性、五聲音階調式的音樂創作。

  在曼尼斯音樂學院,盧炎遇到了幾位對他不錯的美國女同學。

    一九九八年,六十八歲的盧炎獲得第二屆「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文藝獎」時,頒獎給他的他的學生,長笛家樊曼儂女士,曾說過一段有關盧炎的軼事。她說她老師的冰箱裡曾經冰存過一朵玫瑰花,直到花都枯萎了,還被他珍藏在那兒──據說是一位美麗的女子送的。

    與盧炎在東吳大學同事多年的張己任則說冰箱裡冰的不是玫瑰花,而是一粒糖。

    一九七Ο年,張己任到紐約,入曼尼斯音樂院,當時盧炎仍剩幾個科目在修,慷慨地把自己兩房一廳、頗為寬敞的房子,分租給張己任。他們像難兄難弟般共同生活了一年多,早餐、晚餐通常都由張己任下廚。張己任有一次發現盧炎的冰箱裡有一顆糖,冰放在那兒好久了,盧炎既不吃,也不丟掉。他忍不住問盧炎,盧炎支吾以對,最後才透露是他的一位美國女同學送給他的。

    這位女同學名叫「安」(Anne)──長得有點像影星茱麗亞.蘿勃茲──是波士頓人,體型很美,氣質迷人,盧炎很喜歡她,很景仰她,彷彿二十幾年前蘇州聖光中學女生宿舍彈布拉姆斯的女孩染金了頭髮重現在他眼前。她主修小提琴,盧炎曾在她畢業演奏會時買了一大束紅玫瑰送給她,並且為她作了一首迄今未曾發表過的《小提琴與鋼琴奏鳴曲》。盧炎在曲中寄託了對她的情意。此曲分三個樂章,第二樂章裡有一個分解和弦似的弦律,充滿浪漫的幻想。盧炎想像自己對著荒涼古道邊,一朵在風中搖曳的小花,徐徐歌唱。安看了他的音樂獻禮後,對盧炎說︰「Yen, you are a great lover. 」她覺得盧炎是愛情的聖人,把她想得太崇高了,躲得遠遠的,不敢接近她。盧炎後來把這段音樂的材料挪用在一九八八年寫成的《管弦幻想曲Ⅱ︰撫劍吟》中。

    安畢業後到歐洲,加入那兒的樂團,也在那兒結交過男友。幾年後回到美國,找盧炎喝咖啡、聊天。不知為什麼,與當年的偶像一夕談後,原來喜歡她的感覺居然消失了。

    另有一位同學凱倫(Karen),英裔美國人,家住明尼蘇達州,人很聰明,但體型不及安漂亮。她很崇拜盧炎的作曲才能,經常找盧炎一起去聽音樂會。盧炎的母親是頗精明而具威嚴的女人,盧炎常將自己與班上女同學相處的情形說給她聽,她聽了後對盧炎說︰「凱倫很喜歡你。」盧炎也覺得凱倫喜歡他,勝過安對他的喜歡。安對他也很好,卻非凱倫那樣的感情。他想,如果安能以凱倫對他的感情對他,那就好了。

    曼尼斯畢業後,凱倫偶而會找盧炎去她紐約的住處過夜,睡在一起,僅止於清談,沒有動作──兩個談得來的老朋友。  

    在曼尼斯作曲班上和盧炎一起上課的約有五、六人,還有一位克莉絲汀(Christine)跟盧炎也很好。她是北歐裔的美國人,家住賓州鄉下,長得很美,皮膚很白。

    一九七一年,盧炎取得曼尼斯音樂學院的文憑,但仍孜孜於音樂之途,在第二年又進入紐約市立大學的市立學院(City College),選修了一年作曲和電子音樂的課,一邊則在一家出版現代音樂曲譜的小出版社工作。有一天,克莉絲汀突然打電話他,說她很痛苦,老想撞牆,因為她的男友每次和她作愛時間都很短,讓她受不了。之後,克莉絲汀約盧炎去她家吃飯。那天晚上,她做了許多東西請盧炎,飯後,她請盧炎坐下,自己跑進去浴室裡洗澡,不一會,竟裸體走了出來,拉著盧炎上床。盧炎彷彿墜入霧中,迷糊朦朧間與她作了愛,也記不得自己是如何離去,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連續五天,深夜十一點,克莉絲汀都打電話找盧炎去陪她。有一次,到克莉絲汀住處,一上床,盧炎突然覺得失去知覺,聽見克莉絲汀對他說︰「Yen,已經天亮了。」 原來自己累得倒頭就睡著了。

    有天夜裡,克莉絲汀打電話來,對他說「YenI love you」。盧炎對著電話久久不語,不知如何回答。克莉絲汀後來想,盧炎可能並不愛她,就散了。

    一九七六年,盧炎接到大學同班同學許常惠來信,邀請他回國到東吳大學音樂系任教。在東吳一年,盧炎覺得還是想將作曲學好,於是決定再度出國,去費城賓州大學跟隨他心儀的兩位作曲家洛克柏格與克蘭姆。

    出國前,樊曼儂介紹一位女學生跟他補習音樂。這女孩當時就讀一所教會女中高三,十八歲,氣質不錯,頗富藝術細胞。

    她對盧炎非常好,讓一向不知如何與女孩子相處的盧炎有點迷惑錯亂,也一直對她很好。剛認識時,女孩常跑來東吳,要留在盧炎住處,盧炎總是將她送回女中宿舍。有時她很晚才來,送她回去時女中宿舍已關門,只好推著她翻牆過去。

    有一晚她又跑來,盧炎沒有趕她走。她跟盧炎說她要洗澡,盧炎只好讓她進入浴室。洗到一半,她突然把門打開,要盧炎看她的身體。盧炎吃了一驚,在他眼前,一個十八歲女子明媚的胴體……

    這是和他有比較親密接觸的女孩。

    後來盧炎匆匆出國,女孩也進入東吳音樂系,對盧炎的不告而別頗感生氣。她寫信給盧炎說要去美國找他,盧炎幫她找好了語言學校等她來,但最後並沒有來。她升上大二後,盧炎聽說她結交了一名男友,心裡很難受,當時正在美國研究馬勒的第九號交響曲,愈聽愈悽慘。

     一九七九年,四十九歲的盧炎學成回國,女孩已升上三年級,還是經常跑到宿舍找他,雖然她已有男友。在女孩大學生活的後兩年,他倆的關係比以前更親近。她對盧炎的態度頗奇怪,若即若離,忽冷忽熱,讓盧炎不明究裡,無所適從,很是苦惱。據盧炎第一號知己戴洪軒的說法,女孩並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她喜歡盧炎,家人卻反對,性情不定,所以想法變來變去。戴洪軒告訴盧炎,若與女孩交往,住在學校宿舍似乎不太適合,盧炎於是搬到天母,搬去後,女孩反而很少來找他。

    女孩大學畢業前,請盧炎為她寫首長笛曲子作為畢業禮物。盧炎依她長笛程度,平平實實地著手。曲子寫到一半,盧炎和她們一起參加畢業旅行。盧炎那時心情很煩悶,回程時,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突然有了靈感,遂記下鋼琴伴奏的部分,回去再據之對位出被許多人認為是盧炎最美旋律的那段五聲音階式長笛主題。第一版的《長笛與鋼琴二重奏》如是完成。

    隔一年,台北市立交響樂團向盧炎要首管弦樂曲,盧炎將《長笛與鋼琴二重奏》改編成管弦樂。需要一個標題,盧炎左思右想,將之取名為「憶江南」(《管弦樂曲:憶江南Ⅲ》),把女孩的姓──「江」──嵌進其中。

    女孩畢業後嫁給從小認識的她哥哥一位學醫的朋友,家人頗為贊同,但聽說兩人感情並不好。她婚後移居國外,有次回國來找盧炎,但當時盧炎已另有女友。

    盧炎至今還記得當年的一個夢,夢見東吳樂團練習後,他去等女孩,等了很久,人都走光了,還是沒有看到她。他聽到吹長笛的聲音,來自遠方的房子,很像是宿舍的方向,心裡覺得很憂愁,就走向前去。上樓後,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見一位白衣女子在吹笛,長得也不像她卻覺得是她,叫她也不理,讓盧炎很難過。

   她是盧炎生命中重要的一個人。

   在為《長笛與鋼琴二重奏》所寫的解說中,盧炎說︰「此曲始於(鋼琴上)一個帶有迷茫感覺的和弦,然後長笛以略帶焦躁鬱沉的氣氛進入……經過一段混合五聲音階的過渡句而進入另一段較平靜,放鬆的傷感。第二段或B段,則是以五聲音階為主,好似一個人由有壓力的內心走出來,而置身在和諧的大自然中間。第三段是較強烈,急速,緊張的,然後經過渡段,再度進入平靜而略帶憂傷的B段,最後音樂是用漸漸消失的方式,好似一個人慢慢走遠,而消失在地平線外。」

    消失在地平線外,而音樂長在心中。

    許多人對盧炎這樣的作曲家的內心世界感到好奇,他個性淡泊,不慕名利,木訥內斂,不擅逢迎,卻又極端敏感細膩,充滿對美好事物的渴望與熱情。這樣的作曲家寂寞嗎?他如何排遣凡人皆有的孤獨?他為什麼一直單身?他不想成家嗎?

    對於這些問題,也許盧炎自己也難以回答。

    少年以來,他內心即憧憬、渴慕著溫柔、美好的女性,但現實生活裡,他卻一直不敢主動接近、追求她們。對於結婚,多年來只是偶而想想,很難想像自己和別人長久相處會怎麼樣。

    然而數年前,他卻一度考慮過要與人結婚。這是他今生第一次有此念頭。

    一九九Ο年,一位年輕的音樂系學生W,走進他的生命。

    她高中念附中音樂班,當時本來想跟也在那兒兼課的盧炎學作曲,人很可愛,盧炎很喜歡和她開玩笑。升上大學音樂系後,三、四年級時選盧炎的課,每次看到盧炎都很高興,盧炎看到她也很高興。

    她家住板橋,和另一名同學一起跟盧炎補習。她對盧炎很好奇,那時盧炎住天母芝山岩,她常來看他,經常送花給他,讓盧炎很感動。

    第一次送他花之前,她曾約盧炎到動物園去玩,盧炎當時心情緊張如一名初次約會的少年郎。心想,自己只要跟女孩子一說話就完了。

    W對他很好,他經常和她出去玩,逛街購物,吃吃喝喝。她對自己主修的鋼琴很有志趣,音樂感頗佳。她對盧炎很好,很關心他。他們年齡相距近四十歲,盧炎和她相處,既像師父般照顧她,也像朋友般與她無所不談。盧炎給我看過一張照片,兩個人在鹽寮海邊玩水時所攝,艷麗燦藍的海,明亮的笑容。盧炎說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她是他生命中第一個正式交往的女孩,來自觀念比較傳統、保守的家庭。因為社會的壓力,她不喜歡將這段感情公開,盧炎就從天母搬到新店山區,以避開熟識的朋友。

    大學畢業後,女孩報考東吳音樂研究所,因為沒看懂一題半文言、半白話, 半台語、半國語的試題,只考到備取。不能在國內讀研究所,盧炎就就鼓勵她出國深造,幫她申請學校,帶她去紐約,借住在盧炎以前的學生家中。後來考上了曼哈頓音樂院。盧炎因為要回國教課,不能留在美國伴她,兩人就靠長途電話維持感情。這樣通話通了兩年,每個月電話費都超過三萬元。

    她在美國念書兩年,很辛苦,因為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後來認識了一位來自大陸的同學,與之交往,兩人在三、四年前結了婚。女孩本以為三人還可以當朋友,可是她先生無法接受這種朋友關係,所以就完全不連絡了。

    如果當年她留在台灣,故事結局會不會不同?

    盧炎本來以為可以和她結婚的,但最後她還是嫁給了別人。對如此結果,盧炎覺得很失落,但早有心理準備,並不後悔帶她到美國。回想再回想,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依舊是他今生最快樂的時光之一,那些年,因為太幸福了,所以很少作曲。這段感情,雖也是被動開始,卻讓他終生難忘。

    分手後,喝了許多紅酒,肝就壞了。直到現在,還會聽著她當年送的Nanang的西藏音樂CD,百聽不厭。他說等肝病好了,想去西藏走走。

    我請盧炎給我多看一些她的照片。盧炎拿出來一些花的照片,裡面都是她送的花。照的時候那些花正艷麗鮮美。照在照片裡,那些花,現在看起來,還是一樣艷麗鮮美。她們將永遠艷麗鮮美。

    盧炎生在冬天,八字屬木,所以取名「炎」,用火烤。鑽研星象多年的朋友幫他占星,太陽、月亮都落在天蠍座,說這是幹到底的性格。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想要寫一部歌劇。

    他想要作首自然的曲子,有風在吹的聲音,有雷電的聲音,一首幻想曲。

    他想要到西藏走走。

    他想要對星期六路過他窗口的晚霞吹口哨。

    他想要買一包爆米花,想到那一年夏天在海邊。

    他想要到花蓮看陳黎家後面的山合唱〈我的愛是綠色的〉。

    他想要寫一封E-mail給母親。

    他想要愛人。

    有一次張己任來花蓮,我送他坐飛機回台北,候機時他說了一段有關盧炎的話,我覺得很有意思。他說,就他所知道的範圍,在我們這個時代,這個國度,能夠用作品表達內心的秘密,能夠透過到音樂讓我們感受情意、詩意,而不只是一堆音響的,盧炎可能是第一個,甚至說,唯一的一個。

    多次演出盧炎歌樂的女高音盧瓊蓉說,盧炎的歌很耐唱,愈唱愈有味。

    做為聽者的我們也要說,盧炎的音樂很耐聽,愈聽愈有味。

    給人世的孤寂溫度與愛的音樂。

    冷艷,純青的音樂火焰。

 



  盧炎使陳黎的詩變音樂

 
燈火闌珊探盧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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