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教育經典研讀會-文字記錄


讀者角色的轉換-以記號學為教育理論的基礎

 
日 期:2007.01.10
時 間:18:30~21:00
地 點:國立東華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B205室
主讀人:曾月紅教授(國立花蓮教育大學英語學系教授)

參與者:唐淑華、林烘煜、吳冠宏、劉志如、姜元御、饒見維、宋曉榕、徐美雲、李崗、崔光宙、邱照恩

記 錄:邱照恩

曾月紅老師:大家好,我是曾月紅,我以前在印第安那大學唸書的時候,博士唸的是language education,後來轉到記號語言的領域,後來我的老師叫我去聽了一些記號學理論的課程,因為它裡面有一些認知學習的東西,跟我後來學的方向有關,我旁聽了有關PeirceEco思想的課程,我不知道大家之不知道Eco寫了《玫瑰的名字》,他也是記號學家,可是對學文學的人他卻是一個文學家。我記得我以前只要睡不著的時候,只要拿起記號學的東西看一下就可以睡著,尤其是Peirce的東西,他的一個東西就可以讓很多人做研究,非常難唸,所以以前唸記號學也是唸的很辛苦。

我今天就簡單地跟大家說我所知道的記號學。”semiotics”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麼翻比較好,有時候人家翻成符號學跟符義學,後來我就翻成記號學,跟”symbol”區隔,因為”symbol”還有另外的意思,這是名詞的部分。記號學的意義基本上就是記號所代表的意義,定義很廣,Eco說任何東西都是記號,所以我們所看到的任何東西都是記號,記號學的學派看你是用於什麼,它可以用於文學、藝術、建築等領域,甚至是人類學,它有代表不同的文化意義跟意識形態,所羅門曾經寫了一篇文章,探討符碼、物件和文化所隱藏的意義,他是研究廣告、建築等的符號意義,所羅門認為建築是一棟建築不是一堆石頭和水泥,而是代表著某種意義的記號系統,建築物所顯現的意義是文化的表徵,可是我們卻很少會察覺到這樣的文化,就好像我們進到別人的家裡我們會知道要敲門,或是其他文化習得的概念,深藏在我們日常生活裡。記號學也用在人類學研究,我去旁聽一位老師這方面的課,我完全聽不懂,連我外國的同學也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他認為田野調查本身也是個記號,對方會因為不同的詮釋而給你不同的資料,會因為關係的不同有著不一樣層次的資料,我的老師說我們沒有辦法決定我們要的資料是什麼,因為對方給的資料非常龐雜,因為他對你的詮釋不同,而且這些資料有些是相當隱密性的、隱私性的,所以我們沒有辦法確定可以得到什麼資料,所以這就是對田野研究非常不同的詮釋,比較跟我有關的是,我的研究比較有興趣的是,人跟這個sign有什麼關係,是比較認知學習的。

我舉PeirceEco這兩個人,他們改變了讀者被動的角色以及認知學習,也改變了傳統教育跟語文教育,Peirce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哲學家,他的學說是最近才慢慢被重視,其實Peirce跟杜威有通過信,Eco如果唸文學的人因該會比較知道他是誰,他是一個記號學家,也是語文哲學家、小說家、文學理論家,Eco的演講我去聽的時候,唸文學的人覺得很奇怪,他怎麼會是講理論,他不是小說家嗎?唸記號學的人去聽覺得很奇怪他怎麼是小說家呢?所以雙方都會產生好奇感,他造成很重要的改變是他把閱聽人的角色拉進來,一般人認為閱讀最重要的是文本,可是他把讀者這個部分拉了進來,閱讀是讀者跟文本的互動,讀者是個活躍的角色,可以用於理論跟文學這個部分。

Peirce有個鐵三角的的理論,詮釋是由SignInterpretant以及Object所組成,Peirce的理論,光是Sign就有很多dissertation的討論,Peirce認為意義的產生是源自於這三個要件所形成,閱讀是透過文本與讀者的互動,我把它稱為「交動」(transaction),sign不是記號,而是廣義的語言。

 

唐淑華老師:曾老師不好意思,妳這邊寫了”Interpretant””Interpretation”不同,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曾月紅老師:一般人認為這兩個是相同的,可以對Peirce來說兩個不一樣。Interpretant有人研究說不一定要包括人,是有點complication,可是對Peirce來說又不是complication

 

唐淑華老師:可不可以舉個例子,比如說那個Object是什麼東西,那相對應的又是什麼?

 

曾月紅老師:那我等一下接下去的時候再做解釋。Peirce說記號是某物對某人所代表的某種意義,記號可以產生相等的記號或是不同的記號,這個記號可以作為下個記號的「符義體」(Interpretant)。記號本身代表某種物件,我舉個例子,你看到他人的微笑(sign),你用微笑來代表快樂,你用這種連結的時候已經是進如符義體。

 

饒見維老師:Object代表什麼東西?

 

曾月紅老師:我再舉個例子,如果說你看到微笑這個文字,讓你想到快樂,你用微笑代表ObjectObject就是對象。像我們看到「火車」這個文字,它是電聯車在動的東西,你看到電聯車在動的時候,你想到什麼東西?你在做這樣連結的時候,就進入了InterpretantInterpretant是我[們心中另一個Sign。對Peirce來說,你永遠都是在進行,SignObject形成InterpretantInterpretant繼續成為下一個Sign,不斷持續的歷程。

 

唐淑華老師:這感覺好像Interpretation是一個歷程,歷程結束後會有個結果,這個結果就是Interpretant嗎?

 

李崗老師:我是這樣想,有不同的Interpretant交織出不同的Interpretation,因為它的結果不會只有一個。

 

唐淑華老師:但是Interpretation結束後就會有一個結果Interpretant不是嗎?

 

曾月紅老師:因為就是說InterpretantInterpretation的差別是不是一定要有「人」學界還在爭論,Interpretant可以不一定要是人,一般動物也是可以的。

 

唐淑華老師:可是這樣剛剛的微笑就一定不是了啊?

 

崔光宙老師:我每天帶狗去溜的時候,當我要轉彎的時候它會隨時注意到我,牠不會落單會一直跟著我跑,一直在進行Interpretant

 

唐淑華老師:不是,你剛剛說的應該是要說他隨時在進行Interpretation吧?

 

崔光宙老師:沒有啊,這不能說是InterpretationInterpretation是要有深度,那個只是Sign而已。

 

曾月紅老師:所以Peirce說所謂的enquire,當你找到火車代表電聯車,那個思緒是一直存在的。

 

林烘煜老師:會不會有某人對我笑,可是卻是在對我嘲笑,有沒有可能會是這樣的解釋?

 

曾月紅老師:可以啊,他說某物對某人所代表的意義,所以你看到微笑的時候,你覺得他很快樂,可是卻是在嘲笑,會有不同的想法,剛剛講的動物,有個記號學家他就是研究動物跟Sign的關係。

 

饒見維老師:妳剛剛講的三角形,假設我們以「快樂」來舉例,到第二個三角形的時候那個Object代表什麼?第一個三角形我可以理解,那第二個是指我心中的感覺嗎?

 

曾月紅老師:它代表一個實體。

 

饒見維老師:什麼實體?

 

李崗老師:比如說我們想到快樂會想到特定的人,那個Object隨時會變,當你看到看到「快樂」這個字的時候它本來在Interpretant這一邊,現在換成Sign這個位置的時候它就變成一個文字,那每個人會有不一樣的想像,比如老師想到師母,我會想到我太太,那個Object會變。

 

姜元御老師: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給我們一個簡單的定義。

 

曾月紅老師:Interpretant就是說當你跟Sign做連結的時候就是一個Interpretant,它就是一個符義體。

 

饒見維老師:你剛剛說它跟Interpretation不一樣在哪?聽起來好像一樣?

 

崔光宙老師:Interpretation最後一定可以用文字表達出來啊,Interpretant就不一定啊,所以我剛剛用狗做例子,它只看我的動作,會動的就是Object,火車也是這樣的意思。

 

姜元御老師:我感覺這好像只是在說火車很慢或很快,可以載我到別的地方而已?

 

崔光宙老師:這個關鍵在於Object就是一個實體,Interpretant是隨時在變的。

 

李崗老師:我這樣舉例好了,文字跟實體的東西關係可能是彼此指涉的對象,所以Interpretant是在講SignObject的關係,Interpretant是隨時在變的。

 

姜元御老師:我想問的就是Interpretant必須經過Interpretation才能產生,不管是火車運動或是什麼東西,是不都要經過人進行連結才能產生這樣的關聯?

 

曾月紅老師:比如說我看到姜老師我會想到慈濟,你是Sign,我做連結的時候我腦中也有個SignInterpretant就是我所做的連結。

 

姜元御老師:經過Interpretant產生的東西,跟Interpretation有什麼不一樣?

 

唐淑華老師:Interpretation是經過Interpretant後的過程,Interpretant是產物,你如果就詞性應該就可以比較好理解。

 

曾月紅老師:好像也有文章在討論這兩者的關係,現在有個問題就是你跟慈濟的關係如果沒有被發現的話,根據Peirce的理論來說這不在我的腦中所以它是不存在的。

 

李崗老師:就是說如果剛剛老師沒有介紹姜老師,我們只能知道姜老師是一個男的,或是一個高的人。

 

曾月紅老師:或許我也不知道,我沒有看到,果我沒有做連結我是沒有辦法知道你是誰,而這樣的過程也是一直在變動,不會停下來。

 

林烘煜老師:比如我女兒看到一個東西好可愛,她就直覺覺得好可愛,比較像行為主義。

 

李崗老師:或者像結構主義的學來講,他根本不認為是人在主導,而是背後有個東西在主導我們。

 

崔光宙老師:你走到全世界永遠不會將男廁所跟女廁所分辨錯誤,也不會分辨錯誤熱水與冷水,那就是一種自動化過程。

 

曾月紅老師:PeirceEco都很重視這個,他們認為社會約定俗成的東西對大家很重要,我不用一直重複我一直說的話,所有的Sign都是社會學習而來的。

 

崔光宙老師:這就是一個文化的問題。

 

姜元御老師:他有可能不是社會學習的過程,也有可能是親身經歷過,比如被火燒到或是類似的情況。

 

唐淑華老師:火看起來就是紅色的東西,有可能不是學習的過程,藍色本來就是比較冷色系的,看起來就比較冷,很自然的經過結合。

 

林烘煜老師:這應該要講到泛文化的過程,不管你怎麼學習,或是怎樣的表情,大家總是可以知道你要表達的是什麼東西,全世界都一樣,可是身體語言不一樣,有人說適天生的或是什麼的。

 

李崗老師:像結構主義他們會推論到神話學,他們歸咎到背後有個結構在進行運轉。

 

曾月紅老師:所以我們要有共通的東西才能進行對話,你知道他是人類可以講話,會有什麼反應才能進行溝通。姜老師剛剛講到心理學,Peirce也是認為一定是跟我自己的理念的SignContext產生連結,所以Peirce反對笛卡爾我們可以不經過連結,可是Peirce認為不可以,我們一定要有東西。

另外某物對某人的意義,它是非常個人的,文本跟詮釋者的交動產生不同的詮釋,我們每個人的經驗、背景文化的不同,所以我們可以在不同的時候進行不同的連結,你的思緒永遠都在跑,即使你看相同的東西,想法不一定會相同,而且一定要有個外在的東西才能進行,跟完全的內心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饒見維老師:「交動」(transaction)好像比較像是生活上的交易,不過翻成「交易」的確又有點怪。

 

曾月紅老師:Peirce是哲學家也是科學家,他的理論跟科學也是蠻有關係的,Peirce講詮釋的三角理論,Eco是說閱讀是詮釋意義的過程,他認為詮釋是意涵的過程,過程必須要有詮釋者,每個記號都有被詮釋的意義。

 

姜元御老師:妳剛剛說詮釋跟意涵,可以說的更清楚嗎?

 

曾月紅老師:等一下在講一下應該會比較清楚。什麼是意涵的過程,意涵的過程就是要有系統的符碼跟記號,這個好像有點複雜,Eco說意涵是表徵跟內容的連結,當我們替實體或物件命名的時候它就有特別的意涵,這個意涵可以說是Interpretation,他是用不同的termEco把這講成符碼,Peirce說成是記號。

 

李崗老師:不過比較不同的應該是從signify去看,應該比較強調SignObject的關係,比如說你看到一個Object,你要形成一個Sign,那跟動作比較是一個意涵的過程,那跟詮釋當然是有關係,可是Interpretation比較是在這兩個的關係上的體認,才能產生Interpretant

 

崔光宙老師:開始是一樣的,之後是沒完沒了,你看到火車也許是高興的,之後可能是很光榮,你要先能指認出什麼是火車,你總不能說阿里山的火車是高鐵,基本上那是不同的Object,也是不同的Sign,你可以無限的延伸想到很遠的東西,但是你後面的Interpretation是很深沉的,不過那個signify是很單純的,Sign的意義可以是很豐富的。

 

曾月紅老師:就像我今天跟你講石頭你就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姜元御老師:那「石頭」這個東西是Interpretant還是Interpretation

 

崔光宙老師:你可以想像到很遠的東西,比如可以想像是大胃王拿著石頭去丟東西,那個Sign可以越來越豐富。Interpretant是你做了這些過程所產生出來的東西,後續的東西會讓你的Interpretant越來越豐富,三角形會有重疊,不是完全的區隔。

 

饒見維老師:妳剛剛說一定要「命名」是什麼意思呢?

 

曾月紅老師:只要你看到了就是命名,這個命名不用是我們人類指的命名,不單單指人類而言。

 

崔光宙老師:你現在給的概念是用人類的方式去做,可是對動物而言是不同的,或許我們講成辨識比較說的通,那應該是以人類為中心所說的命名。

 

李崗老師:那個命名不是只有種類。曾老師您在文章裡提到Simiotics是「無間斷」的,可是這樣的感覺好像有被隔開的意思,「無限制」的會不會比較適合?我可以中間有間斷,可是他可以無限地進行了解,還是說這個無間斷您有什麼比同的解釋?

 

崔光宙老師:因為記號學有「共時性」的概念,同時會想到很多東西。

 

曾月紅老師:Eco他寫了一本「讀者的角色」,把讀者的連結做了相當詳細的說明。

 

唐淑華老師:這個是讀者反應理論嗎?就是你文本其實是非常主觀的歷程,所以沒有一定的讀法,讀者才是是主要的人,最重要的人,跟讀者反應理論有點像。

 

曾月紅老師:對,有點像,可是他們也不否認有個作者存在,不過他們也不是認為全然可以是自己思考,曾經有哲學家說過這樣的東西。

 

崔光宙老師:這是詮釋學之前,在海德格之前要回到作品去看在想什麼,海德格以後不在針對這部分講,作品一產生就不在是作者的財產,每個人都可以對它進行評價,海德格式詮釋學重要的轉向,也就是從作者跟作品的關係轉向讀者跟作品的關係,那個發展是無窮盡的。

 

曾月紅老師:Eco說符碼是經過社會學習的,跟Peirce是有點像,不過還是有一些不同,如果符碼不能引起我們的注意,我們就不能進行其他的過程。剛剛我們講讀者的角色,Peirce認為要有一個根基才能閱讀,記號代表物件,表示某種想法。剛剛也提到狄卡爾說可以不用有信念,可是Peirce認為怎麼可以沒有信念,我們必須要有一個根基才能進行連結,笛卡爾說只要內省就可以,可是Peirce認為只有內省是不足夠的,還必須透過符號才能完全進行詮釋,這也就是他們兩個不一樣的地方。另外他說閱讀不是靠視覺,而是靠腦中的知覺,這跟一般人談閱讀理論有很大的不同,跟認知心理學的「基模」很像,不過他說的不是單向的,基模仍有標準答案。所以今天我們談的東西其實就是這樣,我們所看到的不是整個實體,很多時後都是看到符號、概念,那其他的就請大家繼續看我的文章,那我就結束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