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須文蔚

 

讀研究所的八年之間，雖然有零星的兼職工作機會，但是從來沒有一份朝九晚五的職業，特別是到學位論文寫作的期間，除了為了研究計畫、網頁建構工作、大學裡的兼課和演講會出門外，多半的時間都耗在書房中。等到兩個孩子陸續出生，妻子繼續負擔全家的「生活大計」，我則不折不扣變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庭主夫」了。

剛開始我對這樣的生活感覺怡然自得，因為寫作與研究可以讓人悠遊於抽象的思考當中，加上以SOHO族自居，菲薄的稿費，還可支應個人經濟上需求，一直也頗以新潮男人與顧家男人為傲，面對朋友詢問「職業」時，我的回當經常是：「在家帶孩子」。

半年前，每當我接近正午時分，帶著惺忪睡眼下樓拿報紙，或是抱著孩子匆忙趕赴爺爺奶奶家時，公寓大樓的管理員開始用狐疑的眼光望著我，我感覺事態有些嚴重，慢慢的，我也開始感覺整個社區好像也經常用同樣的眼神，投向我這個年輕力壯，但卻又「遊手好閒」的男子身上。

我的家人對於我的敏感只能寄上無限的同情，要不就是勸說，要我不必太過敏感，要不就是體諒地「敦促」我早日完成學位論文，也無力其他實際方案改善我的形象。

直到幾個月前，當我抱著奶娃子，牽著三歲的老大，緩步走回住家，管理員用極為憐憫的口氣說道：「一個沒有工作的男人要帶孩子，唉！真不容易。」我終於證實我的看法，原來我的形象已經被「刻板化」到「小白臉」的田地了！

我引以為豪的SOHO族生活，終於被強大的父權社會價值觀侵入，甚至被貼上負面與值得悲憫的標籤？我開始躡手躡足出入公寓，拿報紙、信件與出門都像戰鬥一樣，最好能以如風的步伐，躲去芳鄰們的關切。

當然，我很快找到解套之道，找個工作實在不是一件難事。我穿著畢挺的西裝，提著公事包，果然換來鄰居讚許的口碑。

最近，妻子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她考上了博士班，打算留職停薪，專心學業，我除了衷心支持外，還懷著極大的妒忌，我想她是不會面對和我一樣的處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