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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華大學民族發展與社會工作學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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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中校友會*

施正鋒

淡江大學公共行政學系暨公共政策研究所教授

            由小學到博士,我的學校比一般人多,包括小學(蘇澳國小、宜蘭中山國小、三義建中國小、霧峰國小、以及彰化平和國小)、國中(彰化彰安國中)、高中(台中中)、大學(台灣大學農業經濟學系)、碩士(美國愛荷華州立大學政治學系)、以及博士(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政治學系)。在人生的不同階段,這些學校各自代表著別的意義。

        以愛荷華州立大學的經驗來說,除了代表著知識上的突飛猛進,更意味著震撼式的文化衝擊,遠比取得博士學位的俄亥俄州立大學還有深厚的感情。除了埋首圖書館,我永遠忘不了那初秋一片楓紅的驚、以及首次觸摸飄雪的興奮,特別是每年舉行嘉年華一般的校慶日。當然,偶而也會想起學生活動中心(Student Union)裡頭的一道長廊,上面刻著歷來為國捐驅的校友名字,由一次大戰、二次大戰、韓戰、以及越戰,人數越來越多,不用文字說明,把學校的成長與國家的命運緊密的扣在一起。

        對我來說,台大只不過是「來來來、來台大,去去去、去美國」的一個中繼站。說真的,由於家族要我醫科,因此,我只能算是聯考的失敗者,而四年的台大日子,除了說認真追求未來的終生伴侶之外,在那殺的圍中,1980年在研究生圖書館發生的「陳文成事件」,定要提醒我,這裡也不過是殖民者所建立帝國大學的延伸,本質上還是統治者要豎立思想霸權、用來禁台灣人心靈的工具。如果說台灣人要當家作主,光取得政權是浮面的,還要在思想上取得自主性,此時,不應該滿足於理工醫科,而是掙脫人文社會的束縛。

        我唯一感到光榮的是讀台中中,這樣的感覺,不是緣由聯考分數而來的,因為我們這一屆(國中第三屆)的錄取分數創下歷史紀錄的低,被當時的校長從入學到畢業了三來,果真,只有一人考上台大醫科。在殖民統治之下,被殖民者要凝聚反殖民的集體認同,除了軍隊、就是學校,而台中中是咱台灣人威武不屈、親手建立的中學。在日本時代,台中中的學生來自全台灣,大家共同感受到作為台灣人的悲哀,就是至少要在精神上作抗爭,因此,這裡是培養台灣人意識的所在。

        戰後,苦戀引頸企盼幻滅,即使國民黨的黨國體制緊扣不放,然而,台中一中所蘊藏的台灣精神,仍然在無言之中傳承下來。黨外雜誌《台灣政論》出版以後,數學老師要我們趕快去買,不然,很可能馬上會被查禁;我當時想,這位老師怎麼如此好膽?可能是倚仗著名師的身分,學校投鼠忌器而不敢動他?還是,他根本就是豁出去了?對於一個然無知的少年家,除了課本所填鴨的東西,所求的,不過是老師所指示的明燈,台大做不到,臥虎藏龍的台中中,讓苦悶的學子在黑暗找到一線光明。

        在台北市的台中中校友會當中,除了市議員周柏雅以外,我算是最年輕的;前輩(學長)對我照顧有加,並且讓我當校友基金會的董事。然而,大家也相當憂心,如果不再引入新血,恐怕校友會的傳承會斷線。我也有點納悶,除了海外以外,校友在台北的不少,癥結在哪裡?

        不管是社會運動團體、利益團體、還是政黨,從個人的立場來看,除非有特別的誘因,搭便車(free-rider)是合理的選擇,因為,不管有無奉獻,這些組織所追求的最終目標是公共財,這是無可分割的,大家都可以消費。特別是對於年輕人來說,事業尚未有成,並無心力參與 社會團體,更不用說校友會的活動。

        根據理論來看,一個團體要吸引人,應該兼顧個別誘因、以及集體誘因。前者是對個人有何好處,譬如獅子會、或是扶輪社,或許大家在商場上可以互通有無;譬如凱達格蘭學校,有點像是過去國民黨的革命實踐研究院,有助官場升遷。後者則包括相濡以沫的同志愛、或是追求崇高的目標。

        校友會的定位介於同鄉會、以及社會團體之間,未必都來自同一地區,同時,又不像其他團體有明確的目標,因此,除了同窗之間感情以外,比較難形成跨越年次的凝聚感,更不用說跨世代的溝通。儘管校友會每年都會參與校慶、以及母校管絃樂團的公演,感覺上,除了頒發獎學金以外,好像多是資深學長的一頭熱。

        目前,我們校友會除了固定出版通訊以外,各期同窗也有球敘等活動,與外國相比,並未失色多少。在學長們出錢、出力的情況下,我們是否有精進的空間?

        就組織上而言,我們校友會大致上是以各期同窗為中心的串聯(confederation),因此,我們或可強化當前各期評議委員(召集人)的權責,也就是說,一方面提高其決策的參與,一方面,我們才有資格要求其增加會員的責任。

        除了維持原來的聯誼活動,我們或可對於獎學金的發放進一步規範,譬如說,與旅居日本、或是美國的校友結合,配合國家對外人才做策略性的培養,提供留學獎學金,特別是年輕一代多不願出國唸書,而流日的政治人才漸次凋零,令人擔憂。根據我們的經驗,與其扶助十個沾醬油式的碩士,倒不如培養一個有心的博士;此外,如果能與同鄉會的校友合作,多少也可以強化其向心力。

        在美國的大學校園,多半有各式各樣的兄弟會(fraternity)、或是姊妹會(sorority),其成員事先經過篩選,四年生活與校友保持密切關係,畢業後自然可以取信學長、立即被校友聘用。我們或許可以考慮類似於過去「高砂尞」的設置,嘗試在北部找一個可以方便到達捷運的所在,讓離鄉背井的學弟有所寄託,甚至於讓他們輪班照顧校友會圖書館,訓練責任感的培養。

        我們也了解,高中不像大學般有資源(譬如校友會館、或是旅館),因此,我們校友會應該擔起重責。當然,一般學校還是以課業為重,無可厚非,不過,校友會還是必須獲得母校的全力支持,否則,各行其事,畢業生很難找到連接點。也許,學校的刊物與校友會的通訊可以做適度的交流,譬如各自提供版面來作文章的交換,至少也可以幫助彼此作起碼的交會。

        最後,如果能有一個網站,或許是茫茫人海中一個可以停泊的港口。

 


* 20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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