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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0年的第二屆總統大選中，因為三分天下之勢，原住民人口雖然不到百分之二，卻成為兵家必爭的關鍵少數票源之一，特別是民進黨的候選人陳水扁，他除了提出『原住民族政策白皮書』，更與各族代表簽訂了一份『原住民族與台灣政府新的夥伴關係』。陳水扁上任總統以後，任命長期奉獻原運的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牧師尤哈尼•伊斯卡卡夫特為原民會主委，讓原已低迷的社運界精神為之一振。過去兩年以來，除了原民會以外，新政府對於原住民議題的著手，還有總統府人權諮詢小組、行政院、以及縣政府，至於黨中央，近年來稍嫌被動。 總統府人權諮詢小組的政策研議分組在靜宜大學許世楷教授的積極推動下，首先邀請玉山神學院院長布興•大立、以及田雅各醫師，分別就原住民的人權、以及蘭嶼的核廢料提出報告 (2001/3/29)，副總統呂秀蓮並且親自出面接見與會人士。分組初步判斷，如果核廢料的出處無法解決，或許可以先深入探討成立自治區的可行性，因此，在原民會的配合下，進一步擴大邀請原住民菁英，在台北賓館召開「原住民自治區聽證會」(2001/5/17)，副總統再度前來表達關切之意。不過，由於這只是臨時編組性質的諮詢小組，除了道德上的約束力以外，並沒有任何行政資源，此外，一旦建議往上呈，並無追蹤政策規劃、正當化、預算、執行、或是考核的權限，因此，頂多只能作間接的了解。 在行政院方面，第二任閣揆張俊雄為了落實總統「人權立國」的訴求，也另外成立了一個小組，任務是在最短的期限內編纂『人權法典』；各部會除了有推派代表外，也被要求進快提供相關的建議條文。根據媒體報導，法務部也積極地在進行類似的工作。不過，由於張俊雄在無預警的情況下被更換，這些草案並未對外正式公佈。 在主管機構原民會方面，我們可以看到在教育方面的成果最為顯著，特別是尤哈尼對於母語認證的堅持，具有意想不到的示範效果，對於其他族群的母語教學有政策上的壓力。民族學院雖然在東華大學順利設立，然而，畢竟不是一個完全原住民教育體系的最高學府。如果我們將原運追求的目標歸納為正名、還我土地、以及自治三大任務，原民會大致上也是以三叉的方式在分頭進行。 就正名運動來看，長期被一些人學家視為平埔族的邵族，終於被政府正式承認為原住民。此外，有關平埔族的原住民身分問題，尤哈尼並未放棄社運時期的理想性，除了認命一名平埔族菁英為原民會兼任委員外，更委託學界進行身分認定的研究。 就還我土地的目標而言，我們也看到原民會對於恢復傳統領域的努力，特別是推動各族部落地圖的重劃，一切不可言喻。原民會的具體作法大致是追隨原運歷年來的訴求，也就是希望開放被收歸國有的原住民保留地的使用。不過，諸如在『原住民族與台灣政府新的夥伴關係』中楬櫫的「土地條約」、或是在『原住民族政策白皮書』中提出的「土地議事庭」，尚未獲得輿論的廣泛討論。 就自治區的設置而言，原民會在時間的壓力下，先是敦聘學者擬定『原住民族自治法草案』，並且相繼在全國召開部落座談會，希望以由下而上的精神來綜合族人的初步看法，再來進行各方意見的整合。原民會日前更是召開會議，希望能進一步從事自治區規劃的研究，探討具體可行的方案，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原住民族自治法草案』送立法院審查。原運者關心的是如何作通盤的考量，從原住民的民族權、主權、以及自決權著手，進而擴及土地權、以及自治權的實踐，而非形式上的自治區設置。 「馬告 [棲蘭山] 國家公園」的設置，是地方政府（宜蘭縣政府）與環境保護團體攜手合作的傑作，目的在阻止官（國軍官兵退役輔導委員會）、商（山老鼠）之間的共犯結構所帶來的濫墾盜伐、以及隨之而來的生態破壞。原運人士對於這樣的發展，顯然是愛恨交織，一方面，國家公園的圈地行為無疑會牴觸到原住民對土地所有權的訴求；另一方面，在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國家公園似乎唯一能作起碼抗衡的機制；此外，如果能從國家公園獲得原住民人事安插的承諾，多少也有政績上的表現，或可能舒緩自治區推動遲緩的相對剝奪感。最令人擔心的是，由退輔會的隔離式不理睬政策、到馬告國家公園的照顧式的政策，是不是代表民進黨政府的原住民自治底線就是如此了？在這裡，我們暫且看到原運與環保運動初步聚合的例子，然而，如果兩者互不相容之際，何者的利益將優先？ 陳水扁任命與原運沒有淵源的陳建年為原民會主委，自然有其開拓總統選票、以及法案上整合原民立委的現實考量；新任副主委蒲忠成與原運界熟稔，將會是很好的介面。安內攘外是民進黨政府所有部會要繼續面對的課題，特別是中低文官一定要了解「行政中立」的真諦，就是要全力去配合民選的政務官來履行競選承諾。此外，原民會或可考慮加強與媒體的聯繫，譬如說，與客委會聯合設立新聞室，定期與媒體朋友茶敘，藉之向廣大的社會宣傳原民會的施政理念。 我們以為，原住民終究還是要面對漢人政治文化所蘊含的各種規範。譬如說，當施政效率成為至高無上的目標之際，「國會減半」之勢銳不可擋，就不會有人去思考：當原住民立委的法定人數降為四人時，『原住民族與台灣政府新的夥伴關係』當中「原住民族國會議員至少一族一名」的承諾是否會被棄之如敝屣。當然，更不會有人費心去徵詢原住民的看法。 * 宣讀於財團法人台灣原住民文教基金會主辦、立法院原住民問政會協辦「新政府兩週年『原住民十族』檢視扁政府原住民族政策座談會」，立法院請願接待室，2002/05/19。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