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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委員在去年提案修正《會計法》第九十九條之一，一般理解是要幫前總統陳水扁的國務機要費案除罪。由於民進黨總召柯建銘已經跟財委會委員完成溝通，可見修法的時機已到，否則不免影響下屆的總統大選。在財委會舉辦公聽會前夕，國民黨團召開記者會，質疑民進黨在國事如麻之際，竟然把扁案除罪列為優先，痛批民政府自甘墮落、是貪腐幫兇。 在現有的制度下，縣市首長有特支費，總統竟然沒有，左支右絀，特別是有些項目牽涉機密外交，只好想辦法調配，包括國務機要費。威權時代不分黨國，在野黨是廁所裡頭的花瓶、立法院是行政院的立法局，體制上的缺失無關緊要，而民主轉型的要務之一，就是政治制度如何合理確立。李登輝總統下台後奉天專案纏身，一度與阿扁嫌隙，而台灣的外國聯繫甚至斷線多年；如果說阿扁是現世報，有潔癖的馬英九還是不斷跑法院，冤冤相報何時了。 總統根據憲法有特赦的權力，執行上也有《赦免法》；果真有必要修法微調文字，小英政權既然全面執政，技術上並沒有困難。民進黨諸公法律人出身者比比皆是，反對特赦阿扁，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一些官司尚未定案；然而，按照這樣的邏輯，一個案子可以走二十年，豈不是要把他關到死？以美國從獨立戰爭到南北戰爭的經驗來看，總統的赦免權相當程度是為了社會和解，甚至於連尚未起訴的都赦免，豈可拿文字刁難自己？ 制度的設計、或是法律的制訂，背後有一定的道理，不過，執政的民進黨卻選擇做最保守的解釋，大致可以歸納為二。陳水扁當下保釋在外就醫，仍然不時針砭國家大事，一旦還他自由，將又是一尾活龍、甚至於是猛虎出柙，對於黨內大部分的人來說，豈不是跟自己過意不去？對於蔡英文來說，即使有虧欠於阿扁的知遇之恩，總是擔心特赦阿扁會引起在野黨的反彈，因此，要還人情也要等連任再說，特別是不能距離選舉太近。 對於藍營而言，如果說李登輝是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恨得牙癢癢，頂多也只能開除黨籍、斥為「李賊」。至於痛恨阿扁，除了貪腐，最重要的理由是他把國民黨政府拉下來，在野八年，國庫不再通黨庫，儼然吸血鬼必須靠蕃茄汁維生，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心中恨到最高點，大腦就沒有理智可言。 事實上，既然小英投鼠忌器，不放阿扁是忘恩負義、放了是縱容貪腐，左右為難、猶豫不決，那麼，何不將計就計，順手做人情，一方面，不用再繼續背著仇視的惡名、由民進黨自己去跟社會交代，另一方面，讓壓在五指山下的猴齊天出來大鬧天庭地府？ 政黨認同必須建立在正面的理念，不管統獨、左右、進步還是保守，才能可久可長。如果說掛羊頭賣狗肉是欺騙選民，至於建立在痛恨特定對象，勢必跟著對手的殞落而失去仇視的力道，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失依怙。新黨呼群保義創黨，除了有明確的統一中國目標，相當程度是反對李登輝；一旦李登輝下台，一些人重新被國民黨吸納是可以理解的。 國民黨失去政權的切膚之痛，除了怪罪李登輝暗中推波助瀾，還是要把所有的怒氣都出在阿扁身上，不惜背著延續社會分歧不放的惡名，重蹈新黨的覆轍。
*《台灣時報》社論2021/04/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