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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來，民進黨總統蔡英文連任之路走得相當崎嶇難行，總算處理完黨內同志前閣揆賴清德的提名挑戰，掛在心頭的猶然是台北市長柯文哲，府院黨全力圍剿高雄市長韓國瑜，希望能營造藍綠對決的態勢來加以邊陲化、讓他能知難而退。這樣的大戰略是否奏效，尚難論斷，不過，隨著柯文哲籌組的「台灣民眾黨」蓄勢待發，加上他口中掛著「沒有做什麼也有二十趴支持度」，又看到小英費盡心思挖年輕人的票，即使九月才會正式宣布參選，明年初總統大選三腳督呼之欲出，那麼，階段性的打韓戰術可要重新評估。 柯文哲當年之所以能夠異軍突起，除了當時的民進黨主席蔡英文主私心自用禮遇，主要是坐收二○一三年洪仲丘事件發生後所集結的白色力量，也就是所謂的太陽花學運。他當時雖然以二二八受難家屬打著墨綠的旗幟，真正吸納的是嫌惡多年來藍綠惡鬥、社會發展停滯的選民。正當傳統的政黨認同逐漸褪色之際，「討厭民進黨」竟然一躍為全民最大黨，尤其是去年九合一選舉重挫執政黨，政府如果繼續撻伐韓國瑜，只會強化眾人對於兩大黨的趨避。 蔡英文政府當下因為政績乏善可陳，除了蹩腳政客善用的選前灑錢綁樁伎倆，選戰主軸是「護台灣、顧主權」，當然必須對政敵發動慘烈的攻勢，萬箭穿心的是鐵粉打死不退的韓國瑜。當下，綠營支持者普遍存在焦慮，要是韓國瑜入主中央，即使不會引清兵入關，擔心中國在背後撐腰、恐怕台灣的主權不保。民進黨政府既然灌輸這樣的假設及認知，憂心忡忡的老百姓不免油然而生恐共的危機感，也就無暇辨識政見良窳、或是施政能力，那未必是民主之福。 就國家定位的大方向而言，選民當然有權利比較眾多參選人，在表面華麗的口號當中，究竟葫蘆裡頭賣什麼藥。就統獨的光譜而言，韓國瑜堅持九二共識，郭台銘高舉兩個中國，柯文哲以兩岸一家親支應，基本上都是相信台灣的前途可以庇蔭於中華民國。再往前稍微挪移，高舉「維持現狀」的蔡英文雖然揭櫫「台灣就是中華民國，中華民國就是台灣」，基調是「中華民國在台灣」，依然是如假包換的「中華民國派」，未能用心戮力爭取台灣的法理主權獨立。 韓國瑜既然被民進黨當作頭號戰犯，中央到地方聯手修理，有時候難免大做文章，做戲仔空、看戲仔憨。只不過，當行政院長蘇貞昌嘲諷「一隻蚊子都治不好，還想治國？」未免有失最高行政首長的高度。同樣地，當韓國瑜比喻說「蔡英文手上有的是洋槍洋砲、我只有一把小水果刀」，蘇貞昌煞有介事回以「他如果帶著刀子就違反槍砲刀械管制條例、那我們一定會依法究辦」，宛如幼稚園的小孩子鬥嘴鼓，圍魏救趙、護主心切，聽不出幽默感在哪裡。 民主政治既強調以政見交換選票，也講究是程序正義，不能為達成目標不擇手段。儘管沒有明言，「非韓」家園背後隱隱約約暗示韓國瑜是中國代言人，一不小心，麥卡錫主義氣息高漲，小心重回白色恐怖時期人人自危的氛圍；也不要忘了，希特勒在戰前崛起，憑藉的就是德國人對於共產黨的反感。我們絕對不接受中國統治，卻也要珍惜得來不易的民主，不要把選民都嚇跑了。
*《台灣時報》社論，2019/08/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