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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日前舉辦國會改選,又稱期中選舉,共和黨雖然勉強維持參議院的多數,在眾議院卻是把多數黨的地位讓給在野的民主黨,形成局部的朝小野大窘境,上台兩年的川普總統稍有挫折。不過,由於民主黨在眾議院的席次並未多到佔總數的三分之二,即使可以僥倖運作兩院通過法案讓總統難堪,川普依然可以加以否決而不用擔心國會反否決。事實上,從二次大戰結束以來,不管全面執政、還是朝小野大,執政黨推動法案的成績差不多,關鍵還是端賴總統的立法主導權。 川普高舉「美國第一」的巨擘上台,揉合民粹主義、及經濟民族主義,基本上是迎合升斗小民對於華府建制的嫌惡,尤其是經濟全球化所帶來國內的嚴重貧富差距、及經濟不安全感。他對於冷戰結束以來兩黨菁英的「自由式霸權」共識嗤之以鼻,認為沒有美國必要繼續獨自承擔國際政治、及經濟秩序的成本,更反對打腫臉充胖子在海外推動民主政治、及人權保障。由於生意人出身,他不滿盟邦把美國當冤大頭、不願意分攤合理的安保費用。 表面上看起來,川普對於基本的課題一知半解,偏偏個性火爆、語不驚人死不休,甚至於沾沾自喜不可預測才是外交操弄的最大優勢。然而,他迄今的施政未必隨性而行。以外交政策而言,即使他時常跳過國務院及其他重要部門,喜歡即興提出一堆不切實際的看法,不過,大體上還是可以看出一些章法。就移民管制、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及北韓核武等三大課題而言,他會看情況做不同的回應,實際上是相當有彈性,並未偏離前朝的作法太多。 儘管川普選前主張在國際事務上少管閒事,上台後並沒有看到改弦更張,看不出真正想要巨幅調整現有的自由式國際秩序,畢竟現狀是對美國有利的。原本,美國在戰後以來的面貌是闊氣而令人尊崇的大善人,自行吸納成本、樂於補貼弱小;然而,當公共財的成本一直在提高之際,美國榮景不再,作為一個國際體系的維護者,雖然未必淪為藉機上下其手的惡霸,但至少也要軟硬兼施,要求使用者付費、收取合理的規費,未免有失國際威信。 進入二十一世紀,由小布希到歐巴馬總統,美國的實力大不如前,時而漫不經心、時而左支右絀。話又說回來,美國畢竟還是世界上唯一的超強、絕非一隻紙老虎,俄羅斯、及中國或許躍躍欲試,有事沒事草蜢弄雞公一番,頂多試圖確立區域性的支配,譬如俄羅斯併吞克里米亞、中國耀武揚威南海,未必膽敢螳臂當車跟美國一決高下。目前看來,美國在亞洲結合日本、澳洲、及印度,自我克制、量力而為,當然,不時派海軍到南海宣揚天威是必要的。 民主黨雖然來勢洶洶,即使口吐蓮花,畢竟色厲內荏,尚難捲起千堆雪。根據美國學者哈爾·布蘭德斯觀察,川普作為總統候選人像是一條很會叫的惡犬,不過,自從當上總統以後就比較收斂,反倒看起來會咬人、但不會叫。在過去,因為有蘇聯的存在,盟邦之間即使有一些歧見,多少還願意為了理念團結在美國的領導下,如今,當眾人對於威脅及安全沒有共識,大哥又看起來好像已經失去理想,難免令人迷惘。那麼,究竟美國的自我定位是牧師、掮客、還是惡霸?
*《台灣時報》社論 2018/11/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