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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早先花蓮的檢察官假公濟私威嚇小孩，日前又有法官因為開庭失言，當庭訓誡「不要用法庭來討債」，被原告以偏頗之虞要求迴避。高等法院經過審理，因為錄音數度中斷沒有發現不妥的言語，不過也同意原告的擔憂有理，裁定這位民事法庭的法官迴避。沒有想到這位不服氣的法官為文回嗆，高調表示「這種事如果發生在檢方，我一點都不會怕！」如果真的問心無愧，當然是可以循正常管道申訴，這位法官竟然如此桀驁不馴，令人為之側目。 法官被譽為全國法學素養最高的公務員，然而，老百姓的觀感未必此，尤其是「有錢判生、無錢判死」的刻板印象深入人心，不要說法院的傳票讓人心生畏懼，連警察局問話的通知單、甚至於一般的存證信函都會忐忑不安。儘管如此，正義女神的正義之劍畢竟是社會弱勢者的最後指望。一般而言，侵權未必明顯違反刑法的規定，民法至少在相當程度可以要求賠償損失；要是連亡羊補牢的途徑也要被封殺，難道升斗小民只好向黑道的討債公司求救？ 打過官司的人多少知道，法院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潛規則，也就是法官可能會以「不要浪費社會資源」為由向兩照曉以大義撤告、和解，連律師也會在一旁敲邊鼓，暗示不要得罪法官，與戒嚴時代軍法審判「不認罪就重判」異曲同工。不管原告、還是被告，即使沒有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在旁威武伺候，一般人多半會乖乖地言聽計從，沒有必要跟官府過意不去。進入民主時代，訴諸司法是人民的基本權利，法官先發制人，怎麼知道是否真的出自好意？ 法官免有情緒發洩，然而，要是認為長官的訓示是打小孩給別人看、是平息眾怒的最好方法，儼然是質疑上司沒有擔當，那是膽大妄為。這位當過檢察官的法官又說，如果這種事發生在檢方就沒有一點在怕，更是駭人聽聞，不免令人懷疑，是否有更多的案子根本沒有機會上法院就被吃掉？誠然，士可殺、不可辱，然而，不賺錢是軍公教起碼的要求，沒有必要自命清高。可不要忘了劉鶚在《老殘遊記》提醒：「贓官可恨，人人知之；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 諸如此類荒腔走板的言行，除了個人的修為，加上科舉制度的餘毒、視自己為封建時代的縣太爺，問題出在為人詬病的法官養成制度。也就是說，除了少數經過律師甄試轉任的法官，絕大多數是通過司法官考試、及經過法務部司法官訓練所就可以成龍成鳳，很可能既缺乏社會歷練、又沒有法律以外的訓練。所謂「地下酒家為何不在地下室」雖是酒後茶餘的笑話，卻可以看到不食人間煙火的窘狀，也難怪民間對於司法的公正性有所保留。 有識之士多年來倡議司法人員培養方式改善，希望學習美國的作法，先唸完大學再來法學院，如此一來，就可以同時具有法學素養、及其他專業知識。特別是法官的遴選，人家的候選人往往具有豐富的司法經驗跟口碑，避免只要很會考試的人就可以一步登天。在陳水扁政府時期，由副總統呂秀蓮所帶領的總統府人權諮詢委員會曾經建議，法學碩士才能報考檢察官、律師，表現優良者才能當法官，可惜，因為既得利益者不願意開放門戶而胎死腹中。總之，司法改革路遙遙。
*《台灣時報》社論
2018/09/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