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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漫長燠熱暑日的醞釀，賴清德正式接掌行政院，意謂著蔡英文總統終於必須卸下心防、著手派系整合，安內攘外、舉黨應付明年底的期中考，也就是地方選舉，然後才有可能談連任。對於賴清德個人來說，儘管閣揆是折損率相當高的位置，與其閒雲野鶴出國遊學或是以黨主席之尊周遊輔選，能夠由封侯到拜相輔佐，未嘗不是參贊國事的絕佳機會，就看他調和鼎鼐的能力及意願。 賴清德首先要面對的是人事安排。初步來看，由過去總統主外、閣揆主內的慣例來看，蔡英文的國防、外交人馬應該會留任；在過去一年多來，這些部會的實質首長就是總統，賴神沒有必要去踩紅線。在扁朝時代，閣揆來來去去，最大的特色就是讓大家有機會當部長，小英則偏好事務官出身的人，也就是對行政業務嫻熟。新潮流一向有派人見習的作法，只要不強出頭，其他派系較難置喙。 比較有可能出現張力的是蔡英文的領導統御風格，也就是透過政務委員控制部會，解決了首長左（府）右（院）為難的困境。林全自認為是替小英跳火坑，頂多也不過是2.0版的財政部長，不要說對於食衣住行、柴米油鹽沒有興趣，對於經濟發展也是一籌莫展，當然樂得讓大老闆垂簾聽政。相對之下，賴清德是相當有主見的人、自視甚高，是否能容忍權力架空、甚至於府內幕僚老是前來傳旨？ 議者著眼賴清德台南市長任內作風強勢，特別是面對議會毫不讓步，質疑未來如何與龍蛇雜處的立法院互動。誠然，賴清德的個性「硬道」、「硬頸」，譬如處理南鐵東移抗爭、不惜與社運翻臉，有別於一般政治人物的高度妥協性，這也是他受到選民青睞的地方，跟柯文哲的無厘頭南轅北轍。然而，他畢竟當過國代與立委，加上民進黨在國會的優勢，應對進退絕對不會是草蜢弄雞公的郝柏村。 由於賴清德給外人的印象是民進黨內少有的鐵桿台獨，尤其是在公開言論毫不退卻、對於挺扁更是不遺餘力，坊間難免有不利與中國冰融的說法。事實上，諸侯難免有問鼎九五的雄心大志，初試啼聲，可以解釋為測試能有最大的彈性空間，重要關頭才會視局勢與民意定調；因此，所謂的「親中愛台」，也可以解釋為替蔡英文、或自己先消毒，看習近平如何開十九大再談。 就政局的發展而言，由吳敦義接掌的國民黨仍有內部分歧，地方勢力隨人顧生命、力求自保地盤。站在制高點的蔡英文既然不用擔憂來自藍營的挑戰，左有柯文哲、右有賴清德，可以取得權力平衡。柯文哲此番世大運水漲船高，自知還是需要民進黨的禮讓才能順利連任，暫時還是乖乖地輸誠；對於賴清德來說，全力衝刺政績，那是利人利己。蔡英文陰柔、賴清德陽剛，兩者並非水火不容。 賴清德應該也知道在現有的憲政體制下，閣揆權力的正當性來自民選的總統，所有的政策成敗終究還是要由蔡英文概括承受，天塌下來自然會有人承擔，沒有必要為了技術性的細節齟齬。關鍵在於要是閣揆不同意總統的政見或是政策，特別是牽涉到個人理念、創黨精神或是派系發展，屆時，賴清德勢必面對去留的抉擇。話又說回來，短期之內，賴清德應該是會專注輔選，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蘋果日報》 2017/09/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