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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大學 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

施正鋒政治學博士網站政治觀察/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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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對於台灣中立的可能盤算*

施正鋒

東華大學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教授

戰後,美國的兩大安全保障的途徑是軍事同盟、及集體安全,前者透過雙邊、或是多邊條約,後者則是透過聯合國的安理會,因此,中立並不是最為偏好的選項,然而,也非完全排斥。譬如對於戰後的日本,麥克阿瑟曾經建議由美國出面擔保非武裝中立,倡議建立「亞洲的瑞士」,而國務院也同意。同樣地,在菲律賓獨立之前,兩度擔任自治領總統的奎松拜託麥克阿瑟轉達羅斯福總統,由美國與日本共同保障菲律賓的中立。

如果說軍事同盟是明確的承諾,集體安全機制則比較含混,而中立未嘗不是介於兩者之間的第三種選擇。美國在參與奧地利的中立後,原先打算號召高棉、緬甸、及馬來亞與寮國共組中立國家聯盟,在中南半島成立緩衝帶、以遏止共產黨的骨牌。在簽署寮國中立協定後,美國也曾經考慮以中立來解決越南的問題,可惜,接任甘乃迪的詹森過於好戰,國務院對於東南亞的政局又相當生疏,中立之議終於胎死腹中、越戰像滾雪球不斷擴大,終究讓美國遭遇到有史以來最大的挫敗。

其實對於美國來說,如果在現實上不能結為盟邦、或是有限的結盟,不管是出於務實的考量(對美國有什麼好處)、或是出於人道主義(理解中立國的處境),只要不是親共的中立衛星國家就好,絕對的中立是可以接受的,而親美的局部中立更好(圖)。總之,美國在冷戰期間已經歸納出一個理性的假設:一個穩定的非共中立國家可以有效遏止共產主義的擴張,而且至少可以當作緩衝,遠比那些孚民望、內政不穩的忠誠盟邦還要好多了。

由於台灣不像瑞士、或是瑞典,沒有中立的傳統,比較像是奧地利、或是芬蘭,是在不得以之下考慮中立,也就是權宜的選擇。由於台灣在戰後與美國關係密切,尤其是在韓戰爆發之後,因此,儘管美國為了拉攏中國對抗蘇聯而與在台灣的中華民國斷交,與台灣還是有某種程度的同盟關係。只不過,美國在冷戰結束後顧盼自雄,並未承擔獨霸的大哥角色,對台灣視而不見;特別是進入二十一世紀,美國內憂外患,民主化的台灣開始要求較多的自主性,對美國不再言聽計從,老大哥不免視為多餘的麻煩製造者,甚至於惡言相向。

面對美國的頤指氣使,台灣不可能期待美國當作對等的主權國家,在這同時,中國對台灣的事威脅、及外交孤立日益增強,中、美共管台灣的作法若無似有。既然美國對台灣不可能改善對台灣的關係、結為絕對的同盟,台灣思考跟美、中保持等距離,也就是跟美國進行某種程度的疏遠,那是合理的而無可奈何的抉擇,畢竟,台灣不能淪為兩國討價還價的籌碼。美國應該理解,台灣人嫌惡中國的長期文攻武嚇,中立只是降低中國敵意的暫時變通,絕對不會投向中國。總而言之,既然台灣的中立不會是親中國的附庸(芬蘭)、而是親美國的朋友(瑞士、奧地利),頂多是絕對的中立(瑞典),美國不妨把這當作是穩定台灣海峽的一種可能戰略安排,至少暫且不用反對,聽其言、觀其行,再看是否默許、或接受。

就現實主義而言,台灣採取的是武裝中立,因此,台灣承擔更多的國防負擔,可以讓美國釋出更多的心力在東北亞、以及東南亞。就自由主義而言,台灣人願意掌握自己的命運,美國也應該展現尊重民族自決的決心。就建構主義的觀點,台灣人一向逆來順受,雖然嚮往有自己的國家,卻是有夢不敢追求。沒有錯,中立的關鍵是強權是否首肯,只不過,前提是當事人是否有堅強的意志力。

一些失敗主義者頹廢喪志,老是質疑美國、或是中國哪有可能接受,卻不去用心美國在何種情況下會接受、甚至於主動促成。另一些人拘泥「先有國家、才有中立」,彷彿只能先吃飯、再喝湯,認定只有法理獨立以後才能談中立,那是昧於事實,畢竟,中立也有可能是獲致法理獨立的定心丸,豈有連想都不敢想的道理?要是有夢卻不敢實踐,令人納悶。

 


* 2017/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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