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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人相當不服氣,儘管我們具有國家的起碼條件,為何國際社會就是不承認?國際關係有三大途徑:現實主義強調權力的角力,考量是否有能力作、或是被允許可以作、甚至於被迫作;自由主義則重視利益的盤算,計算效益成本後想要作什麼;建構主義則相信理念會左右行動,也就是應該去作。外交承認作為國際制度,可以看到三種力量的競逐,端賴個案,一些國家可能比較重視權力、有些強調利益,當然也有信服理念的國家。 基本上,強權在戰後的外交承認作為是依據現實主義,會衡量外部安全、內部安全、及國際體系的穩定,只不過各國的重點不同。一般而言,蘇聯(俄羅斯)與法國比較會考量地緣政治,把外交承認當作工具、用來弱化對手;英國與中國比較關心外交承認是否會影響內政,美國則不用擔心外交承認的國內反彈。儘管強權多少會考慮外交承認對於國際局勢的影響,特別是法國與中國會察言觀色,看看美國、蘇聯、跟英國等大哥的態度再說,而美國是唯一只考慮國際穩定因素的國家。 美國在冷戰時期對於分離出來國家的承認相當保守,只承認了孟加拉的獨立;在後冷戰時期,美國雖然承認了克羅埃西亞、厄利垂亞、東帝汶、及科索沃,不過,卻是堅持不願意承認阿布哈茲、或索馬利蘭。那麼,應該如何才解釋得通?強權是否介入分離運動的因素可以歸納為國際體系(國家安全、國家權力、國際規範、及文化親近)、及內部(政權穩定、族群遊說、及企業利益)兩大類,除了有現實主義面向(外部安全、內部安全),也涵蓋了自由主義(文化親近、族群遊說、企業利益)、及建構主義(國際規範)。 從現實主義出發,強權應該是會支持弱者,以增加本身的實力、或者至少抗衡對手,應該是伐得來的。然而,美國似乎認為沒有好處,並未支持車臣、西藏、或是台灣來削弱俄羅斯或是中國,或許是因為這兩國是超強,沒有必要得罪。同樣地,為了政權穩定而不想自找麻煩的說法,也不能解釋美國外交承認的搖擺不定。至於自由主義的觀點,不管是文化親近、族群遊說、還是企業利益,美國的作法也不太一致。 表面上,國際上對於外交承認多少有些起碼的共識,包括限於殖民地、支持自決、反對外力扶植不夠格的政治體。然而,不僅強權片面支持分離主義者屢見不鮮,譬如德國搶先承認克羅埃西亞、及斯洛維尼亞,美國帶頭承認科索沃,俄羅斯堅持承認阿布哈茲、及南奧塞提亞。其實,連非強權也有自己的盤算,譬如加彭、象牙海岸、坦尚尼亞、及尚比亞承認比亞法拉,比利時承認卡坦加,土耳其承認北賽浦路斯、及印度承認孟加拉。 如果採取防衛性現實主義的觀點,美國關心的是自保與安全,因此外交承認著眼的是國際體系的穩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失分就好,比較悲觀;相較之下,攻擊性現實主義的目標則是權力的擴充,也就是把外交承認當作國家權力極大化的工具。那麼,又如何解釋美國有時候也會支持分離運動?癥結在於捍衛領土完整未必能保證穩定,甚至於有可能會造成區域、或國際的動盪,因此,支持支配國並非都有利於美國的國家利益。
*《台灣時報》專論
2017/08/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