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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民進黨政府班師回朝，選民原本寄以厚望，特別是希望在全面執政下勇敢履行政見。然而，就職已經超過一年半了，蔡英文總統所領導的團隊似乎是四面楚歌，在野黨龜笑鱉無尾也就罷了，連執政黨的同志也競相走避、唯恐被觸目驚心的民意支持度牽連。誠然，執政有分配預算的優勢，自己人掌權總是可以有較多的資源來招降納叛，特別是明年底的選舉；只不過，地方選舉往往是總統的期中考，看來可能會倒的公司不會有人貿然帶槍投靠。 放眼看去，當下台中以南的縣市都是民進黨的人在當家。照說，朝中有人好辦事，院轄市長可以參加行政院會、又多可以在中常會面聖，再加上立法院有自己的人推波助瀾，地方行政跟建設相對順手，不像過去在國民黨執政時必須看人臉色，所以，地方上的低迷當然要怪罪中央的表現不佳。從年金改革、一例一休、同性結婚、到前瞻建設，看來是好事一樁，最後卻弄得政府灰頭土臉、社會紛擾不已，不管是溝通不足、政策錯誤、還是怪罪官僚，主事者難辭其咎。 除了被中央政府的政績帶衰，民進黨在地方上無法避免既有的黨內派系鬥爭，尤其是初選機制即將啟動，有志更上一層樓的人無不摩拳擦掌、甚至於磨刀霍霍。等而上的是透過內部的討價還價進行恐怖平衡，等而下的則是無所不用其極操弄媒體。特別是縣市長被視為總統大選的大樁腳，而南部又被民進黨當作鐵票區，只要初選過關幾乎就可以保證當選，誰都不願意隨便讓出地盤，嫡系與非嫡系的競爭比跟藍營的廝殺還要慘烈，令人嘆為觀止。 四百年來，外來統治者一向採取間接統治、懶得從事滲透，也就是把社會控制交給地方頭人，彼此建立垂直的共生關係。只不過，馬英九立意王子復仇，怪罪地方派系跟李登輝結盟，因此上台後斬草除根，寧給外人、不予家奴，在九月政爭達到戲劇的最高潮，鷸蚌相爭，終於再度失去政權。然而，即使民進黨有心吸納，地方職位黨內生吃都不夠了，哪還有剩下來的可以用來曬乾？因此，陳水扁執政八年也不過收編了一個在嘉義一統江湖的陳明文。 其實，民進黨起家黨外、社運、以及台獨三股力量，前者是地方上拒絕被國民黨招安的仕紳、後者大致濫觴海外，而社會運動則可以說源自都會的進步力量，反映的是台灣在經濟發展起步後所面對的諸多結構性問題。民進黨在兩千年取得政權後，為了建立綠色版圖，雖然表面上鞏固了農民票，卻無形中把自己矮化為另類的肉桶政黨。蔡英文捲土重來，積極拉攏地方派系，雖略有斬獲，大多數的人還是虛與委蛇、保持觀望，不願意捲入民進黨內派系你死我活的遊戲。 如今，吳敦義即將掌握國民黨機器，即使不再有黨產的奧援，只要能擺脫紅色的陰影、在黨內達成起碼的協議，地方派系為了保命，與其加入民進黨的派系當小弟，不如擁兵自重、待價而沽。換句話說，民進黨試圖把黨內的派系政治穿透到地方去，貫徹由中央支配的直接統治；相對地，地方派系習於天高皇帝遠的政治權力運作，有本事的就自己下雲端來。民進黨政府漫不經心、派系爾虞我詐，彷彿西線無戰事，那種自信是假設國民黨已經被打趴。
*《台灣時報》社論
2017/08/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