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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日,原住民族朋友在凱道上宿營滿百日。滂沱大雨中,政府出動了八輛警備車、三百多位警察,以「大雨危險」為由強制驅離,清潔隊將族人的隨身物品、及全國送過來的彩繪石頭,當作垃圾棄置在內湖的露天「倉儲」,任憑風吹雨打。眾人不死心,繼續在台北賓館外徘徊,或立、或站,遙向總統府做無言的抗議。第二天清晨五點多,睡夢中,警察又以「協助回家休息」為由執行「淨空勤務」。目前,眾人轉進捷運台大醫院一號出口,部落年輕人陸續前來聲援。 迄今,民進黨政府的態度是傲慢的。總統府表示尊重警方基於安全考量的處置,不願意回答府方是否事先知悉;然而,台北市政府的官員卻偷偷地表示,這塊特區是總統侍衛長在管的,市政府根本沒有權限。面對媒體的質疑,總統的幕僚認為凱道的抗議是不合理的,惡意污衊為特定團體的關說。原民會在拆除前為了應付輿論,大張旗鼓派人前來進行所謂的溝通,就是堅持以見,甚至於還揶揄要族人回去部落溝通。這些粗暴的行動,究竟是為了面子、還是利益? 癥結在於政府不顧族人的反對,硬是將『原住民族土地或部落範圍土地劃設辦法』的適用限定在八十萬公頃公有土地、排除一百萬私有的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公然違反『原住民族基本法』在原民土地上開發必須取得族人同意的規定。眾所周知,原民土地多年來經過五鬼搬運而大量流失,新政府去以保護私有財產為藉口,實質上護航財團規避原基法的保護。以花蓮瑞穗的祥瑞部落為例,目前至少有四大開發案,總面積高達30多公頃,政府何其狠心坐視山河支離破碎? 在過去,地方政府蠢蠢欲動,原民至少還可以透過原基法的諮商同意權來自保,國民黨政府頂多只能旁門走道,譬如透過「部落公法人」的設置,一方面排除旅外族人的投票權,另一方面以戶為單位、以小吃大。如今,民進黨政府卻連同意權都免了,完全不理會土地的偷騙搶,任憑族人哀嚎,還講什麼轉型正義?也難怪詩人林立青在〈馬躍比吼笑著說〉中寫著:「島嶼的天光不照我們,因為我們皮膚太黑了,轉型正義只到 1945,被欺負更久的事大家記不得了」。 根據總統府的說法,在劃設辦法公布以後,已經有130個部落提出申請,而原民會更具體指出有泰雅、魯凱、鄒族等民族要求劃設。其實,這是典型的以夷制夷,也就是分化山地原住民與平地原住民的感情。我們知道,從日本殖民統治開始,只有山原還保有一點保留地,國民政府歷年稍有增劃公有地給族人,杯水車薪,山原當然希望趕緊劃設,並未反對平原傳統領域的劃設。現在,政府存心不良,故意製造族人之間的矛盾,何其殘忍? 原民會又說,因為現有的原基法「授權不足」,傳統領域中的私有土地將以「法律位階較高」的土地海域法處理,圍魏救趙,那又是典型的支應手段。換句話說,既然不敢修改原基法,乾脆一方面以行政命令規避法律,另一方面轉移焦點,要原民寄望一個延宕了十來年的法案。望梅止渴不說,又如何遏止雨後春筍般的巨型開發案?當政府無心解決歷史正義之際,卻又同時複製更多的不公不義,民進黨政府必須摸摸自己的良心,這是哪門子的轉型正義? 到現在為止,政府堅持有意見的原住民應該進入「總統府原住民族歷史正義與轉型正義委員會」來討論,彷彿那才是真正的溝通。原住民都知道,政府大費周章遴選各族委員,只有諮詢的功能,這種大拜拜的會議,一切都在官方設定的框架及議程下進行,除了背書,頂多也只能讓總統「尊重」,談什麼溝通? 當下的政府,對於異議的原住民族,宛如父母強制左撇子的小孩改右手。一個強調做會溝通的政府,充其量也不過是虛應故事一番。看到總統幕僚的嘴臉、以及官員的態度,彷彿戒嚴時代的軍法官,對於那些不乖乖地認命、還要替自己辯解的頑劣份子,就是要殺雞儆猴、判重一點,也就是「壓落底」。 這是野蠻的「土匪政府」!
*《民報》 2017/06/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