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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以為,小國既有的特色是脆弱性,先天上缺乏自助跟自保的能力,在弱肉強食的國際社會,面對來自外部的挑戰無力招架,包括軍事威脅、政治支配、經濟倚賴、或是文化吸納。對小國來說,傳統的國家安全戰略面對的是「硬性安全」威脅,特別是軍事攻擊、或是經濟制裁;就一般的理解,弱國彷彿就是小國同義詞,在國際上似乎只能苟延殘喘。 也因此,小國為了國家生存,傳統的對策是想辦法強化自身的能力、克服先天的弱點,考慮是否加入軍事同盟、尋求強權最為政治保護者、或是加入國際組織作為庇護所。然而,從1970年代末期開始,國際社會面對經濟互賴、跨國行為者、弱國的民族主義、科技擴散等新課題的出現,國際政治運作的權力本質大為改變,即Joseph S. Nye, Jr.所謂的「軟實力」,權力展現不再只有頤指氣使一途。 換句話說,在安全環境丕變下,對於國家生存的威脅不再限於軍事挑戰,可能是經濟、環境、衛生、毒品、或是恐攻等課題,大家都是事主、沒有局外人。那麼,國家在不同領域有不同的肆應能力,無形的國力益發重要,特別是文化吸力與意識形態、及國際制度與規範。特別是在冷戰結束後,小國的決策者的安全課題轉向全球化所帶來的衝擊、非國家暴力、或是環境惡化,也就是非軍事的「軟性安全」如何獲致,小國未必是弱國。 誠然,對於大國來說,實力就是自信、自我中心、甚至於自以為是,因此,不管是無視、冷淡、不關心、不耐煩、冥頑不靈、輕視、還是蔑視,這些態度的背後就是強權骨子裡就是不願意平起平坐。也因此,對大國而言,小國或許無關緊要,頂多只是無助的棋子,或可能是障礙。 當然,小國可以選擇道德優越感、悲憤、認命、退縮、無助、沮喪、憂心、或煩惱,於事無補。只不過,領導者也可以展現決斷、機敏、以及耐心,隨時權衡國家所面對的局勢、角色、目標、以及能力。如果以光譜的方式來看小國與強權的關係,除了老死不相往來,由剝削到互利,除了正式結盟,也有好幾種非正式而不對稱的扈從關係,更可以選擇相敬如賓的中立。 進入21世紀,學者以為應該將小國當作「積極的主體」、而非「消極的客體」,換句話說,國家先天的大小不應該被視為限制、問題、挑戰、或威脅,而是當作機會、甚至於是優勢。Suzanne Nossel進一步推出「巧實力」的概念,主張軟硬兼施、交叉運用,認為軍事力量與人道關懷可以相互強化,尤其是堅持民主理念、人權價值、以及自決原則。學者觀察歐盟小國在非軍事議題積極扮演遊說、協調、及規範倡議者的角色,發揮本身的巧實力、將自己變成巧國。 事實上,如果以外交能力來看台灣,不管是外館設置、談判能力、或情報蒐集,絕非任人宰割的蕞爾小國。問題在於不少國人在中國的文攻武嚇、外交封鎖、以及經濟吸納下,由於彼此不對稱的實力,對手沒有放在眼裡,政客不免有無力感、挫折感、甚至於失敗主義,垂頭喪氣之餘,當然不敢有積極的突破作為。總之,小國不僅可以抗拒強國的壓力,可以嘗試動之以情、說之以理,甚至還可以加以駕馭,並非只能聽天由命、維持現狀。
*《民報》 2017/05/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