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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小國的典範有希臘城邦(西元前12世紀-西元6世紀)、以及義大利城邦(西元9-15世紀);在『西伐利亞和約』(Peace of Westphalia, 1648)簽訂之後,小國正式獲得保障。英國、普魯士、奧地利、以及俄羅斯在維也納會議(Congress of Vienna, 1816)以強權之姿凌駕法國,其實,頂多再加上義大利,其他的國家都是小國;在19世紀中葉,強調國力的強權體現民族國家的概念,小國被認為過時而稍挫,特別是日耳曼諸邦在1871年統一;進入20世紀,小國的出現有三波,包括奧匈帝國在一次大戰後解體(1919)、英法等歐洲國家的殖民地在二次大戰後紛紛獨立(1950-60年代)、及蘇聯在冷戰結束後解體(1989),相繼加入聯合國、或是歐盟。 瑞典學者Olav F. Knudsen以國家的生命循環(生老病死)來說明小國的醞釀、出現、生存、以及消失。首先,人類的政治單位由部落、城邦、王朝、帝國、到現代的民族國家,並沒有一定的發展模式,不過,大致上是向心、以及離心兩種力量的拉鋸戰,一方強力吸納、另一方則抗拒倚賴。具體而言,小國的起源則有三種方式:帝國或強權盛極而衰帶來的分離、城邦的結合、或是孤立的地理位置(譬如島嶼、或半島)。接下來,小國的生存決定於在瞬息萬變的環境中面對挑戰,是否能夠進行調適而確保安全;由歷史看來,小國宛如風中的菅芒,即使有時必須隨風搖擺,卻未必注定會被吞噬。 美國學者Robert L. Rothstein指出,小國的地位終究在1890-1915年之間逐漸確立,可以歸納為三大因素,包含國際局勢的重大變動、理想主義思潮的抬頭、及軍事科技的長足進步。首先,由於維也納會議所帶來的歐洲協調(Concert of Europe)逐漸崩解,原本列強的均勢機制轉為相互對峙,雙方旗鼓相當、軍力錙銖必較,連巴爾幹半島的小國羅馬尼亞都競相要拉攏;此外,強權自顧不暇,不願意得罪小國背後的大哥,對於不傷大雅的逾矩行為裝聾作啞,讓小國無意中有時竟然可以水漲船高。 再來,在現實政治退卻之際,伴之而來的是理想主義從1848年以來的擴散,包含民族自決權、自由主義、民主、平等、及國際主義等理念,這些社會及政治思潮的革命侵蝕過往權力政治的正當性,並且為嶄新的國際體系奠定知識的基石,同時為小國的崛起鋪路,也讓這些國家有發聲的機會。特別是在一次大戰結束後,國際聯盟取代強權的支配,至少小國在形式上(大會)可以跟大國平起平坐、甚至於偶而在理事會可以發揮影響,大國、小國都可以貢獻並受惠於集體安全對於侵略者的制裁,眾人鳴鼓而攻,也因此,小國不再囿於屈從的行為模式,取而代之的是國家尊嚴、以及真正的主權獨立。 隨著軍事科技在20世紀的發展,有形的力量黯然失色,特別是過去強調步兵的作戰方式,小國未必只能任人擺佈、甚或束手就擒。換句話說,國家光靠武力是不夠的,還必須考量工業能力、地理位置、以及內部生存的能力,尤其是小國的各種無形力量(軟實力、巧實力),包括對於美好生活的堅持、以及預期並掌握良機的能力,可以彌補軍事力量的不足。那麼,對於強權來說,小國不再是無關緊要、無助的棋子、或是惱人的障礙,而是國際社會上積極的主體,可以透過說服,嘗試對大國發揮影響力。
*《民報》 2017/05/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