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台南烏山頭水庫日本技師八田與一的銅像，日前被人使用電鋸斷頭，引起日本友台人士震驚。一般揣測，這項行動可能是針對先前對於蔣介石銅像破壞的報復，前台南縣長蘇煥智因此呼籲，儘管政府有義務去除威權統治的象徵，不過，方式應該合情、合理，不要高調刺激仇恨跟對立。台南市長賴清德獲悉消息，除了指示警方全力偵辦，還下令儘速修復，預計在一週之內可以完成，不過可以預見，相關的事件在短期內恐怕不會停止。 八田與一是日本時代的水利工程師，當年領導技術人員建造烏山頭水庫、及嘉南大圳，經過十年完成通水，引水灌溉嘉南平原，嘉惠六十萬農民，因此被譽為「烏山頭水庫之父」、及「嘉南大圳之父」。在太平洋戰爭期間，八田與一在前往菲律賓途中罹難，遺體尋獲火化後運到台灣。日本戰敗，八田與一夫人外代樹選擇在水庫跳水自殺，子女則全部被遣回。地方人士感佩他把人生最精華的歲月交給台灣，特地立像紀念，前總統李登輝、陳水扁、及馬英九都推崇有加，視之為台、日友誼的象徵。如今銅像被斬首，顯示國內仍有相當程度的反日情節。 其實二十多年來，政府對於八田與一的肯定不分藍綠，連國民黨籍的馬英九總統都表示，這位一生奉獻給台灣的日本人值得台灣人尊敬與懷念。不過，馬英九也承認，國人對於日本殖民政府在台灣的建設有不同的看法，倒是無法否認。坦誠而言，殖民地之所以稱為殖民地，就是所有的建設跟發展都是為了母國，因此，即使日本人給台灣帶來現代化，偷抓雞也要撒一把米，台灣人只是剛好享受到一些好處，跟英國或法國在非洲及亞洲開發的本質一樣。 有關於轉型正義，除了追查國民黨的黨產，如何去除威權時代的象徵也是重點。問題是，對於眾多外省族群而言，蔣介石的地位可能宛如帶眾人渡過紅海的摩西，不容質疑；相對地，本省人可能多半視之為二二八的元兇、或是法西斯統治的始作俑者，民間把中正紀念堂揶揄為「蔣廟」、或是「臭頭仔廟」，毫不掩飾嫌惡。因此，在去蔣除魅之際，要如何兼顧族群和諧，這在考驗政府的智慧。我們以為，政府的轉型正義不應遲疑，或許可以強化對話與論述。 我們以為，歷史不應該做選擇性的斷裂、或汲取可資使用者。對於民進黨的支持者而言，轉型正義的對象是國民黨，對於日本殖民則認為無法追討；對於藍營來說，八年抗戰、及南京大屠殺的國恨家愁難以忘懷，或許很難理解有人會尊崇八田與一。話又說回來，藍綠多半以為原住民族的土地被掠奪事不關己，相信蔡英文總統道歉完就沒事，對於凱道上原民的紮營抗議視若無睹，甚至當作無理取鬧。必須承認，由於大家有不同的集體記憶，塑造共同的經驗是相當困難的挑戰，手法上或許可以更細膩一點。 一碼歸一碼，如果不提外省族群的歷史記憶，除非有正式的道歉跟賠償，日本對於台灣的殖民統治不容失憶；不要忘了，老鴇對於被賣掉的弱女未必採取打罵，除了買漂亮的衣服跟化妝品，還會帶去K歌，比親生父母還要關愛，自當出賣初夜。同樣地，如果認為功過可以相抵，那麼，對於蔣介石父子也應該有同樣的標準。總之，不要忘了轉型正義的目的是社會和解。
*《台灣時報》社論
2017/04/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