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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英九中山獎學金出身,雖非權貴,倒也是喝國民黨奶水長大的溫室花朵,學經歷完整,一路有貴人加持,包括在1998年的台北市長選舉,李登輝以「新台灣人」加以背書。不過,國民黨在2000年輸掉總統大選,馬英九率眾逼李登輝辭去黨主席,令人印象深刻。他在2005年的黨主席選舉打敗王金平,展開王子復仇的第一步,安內攘外,為參選總統積極準備,雖因特別費案稍有小挫,最後,以三通大敗因弊案內傷的民進黨,然而,八年執政,沒有多大建樹,基本上是以清黨為務。 由於是全面執政,馬英九總統原本大有可為,只不過,除了經濟倚賴中國的大方向外,施政上乏善可陳。由於馬英九所用的人同質性太高,被譏為「鏡子裡找人」,尤其是「馬友友」偏好美國長春藤畢業的博士,不食人間煙火的天龍國人太多。也因此,即使多次內閣調整 ,除了拼連任的閣揆吳敦義,本質是滿漢內閣,連拼命表現發放消費券的內政部長廖了以明升暗降,被拉到總統府擔任秘書長就地看管,就是擔心縱虎歸山,防他回去競選升格後的台中市長。 馬英九可以獲得連任,主要是選民對於民進黨仍然耿耿於懷。由於中國的經濟挹注,特別是在2010年簽訂『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之後,馬英九津津樂道每年經濟有成長 ,卻無視國內財富分配日趨惡化,尤其是年輕人的22K夢魘揮之不去,買辦政府並沒有任何重分配的措施,加上廣大興案、洪仲丘事件、核四爭議、服貿爭議、以及食安事件接踵而至,終於引爆2014年的太陽花運動,學生佔領國會抗議23天。 其實,太陽花運動、服貿爭議、以及九月政爭是環環相扣的。在簽訂框架式的ECFA之後,馬英九總統急欲有所進展,捨『貨品貿易協議』、求『服務貿易協議』,然而,黨籍的國會議長王金平眼見社會的反彈聲浪沸騰、而九合一地方選舉即將到來(2014),不敢動用警察權強勢通過『服貿協議』,引起馬的強烈不滿。在九月政爭中,馬英九以黨主席身分譴責王金平司法關說,試圖以開除黨籍來剝奪其不分區立委、以及議長職,司法途徑終究未能如願,歹戲拖棚,不只徒勞無功,連通風報信的檢察總長黃世銘也因洩密罪黯然下台。 照說,國民黨作為一個外來政權,除了以軍事手段進行威權統治,還是必須尋覓本土人士遂行間接統治;日本殖民政府多少還會羈糜地方仕紳,然而,在二二八事件以後,地方上有良心的員外睥睨以待,國民黨只好另外扶植地方派系,彼此行垂直分工,中央歸八旗、地方給綠營,彼此相安無事。只不過,李登輝在著手權力鞏固之際,虎口中的總統只能寄望本土派北上前來勤王,特別是省府主席任內交好的派系頭人;這些人(或是接班人)在國會全面改選、以及凍省後漸次進入國會,特別是與非主流互別苗頭的集思會,終於賈禍,成為馬英九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被打為不是黑、就是金。 在這樣的歷史脈絡下,馬英九執政八年除了自我感覺良好、以及跟中國眉來眼去,大部分的精力用在剷除異己。對於這個復辟政權來說,寧與外人、不予家奴,歷次的地方選舉、或是補選,刻意提名聽話、卻又不太可能當選的人,彷彿不惜讓民進黨候選人當選,看來是想要一舉瓦解自來結盟的地方派系。由間接統治到直接統治,前提是本身有足夠的人手、以及能耐,冷氣房的爺們經理成天抱怨跑業務的只會吃檳榔、是沒有水準的土台客,挑三剔四趕走加盟店,直營店又身段太高,走不出心中那無形的圈地,選舉潰不成軍是自然的。 從宅男、二線總統、到笨拙(bumbler),馬英九的能力應該只有當衛生股長;如果他只是單純的無能,頂多像電影《投名狀》裡頭抽鴉片的滿清王公,骨瘦如柴、身子掏空,做不了什麼壞事,至少大家還可以留下穿短褲跑步的美好印象。偏偏他生性好鬥,看起來溫良恭儉讓,卻是硬要批鬥王金平,因此,「九月政爭」表面上看來是總統的行政權駕凌國會的立法權,背後則是馬英九怪罪王金平未能快速通過服貿協議。 由於滿腦子「終極統一」、以及「化獨漸統、全面振興中國」,馬英九在沒有連任的壓力之後,肆無忌憚展開歷史教科書的改選,表面上是「微調」,其實是拿雞毛當令箭,藉口『憲法增修條文』的前言「因應國家統一前之需要」、及『國家統一綱領』(1991)的「大陸與台灣均是中國的領土,促成國家的統一,應是中國人共同的責任」,援引為統一的依據。只不過,此回怒吼的是高中生了。 馬英九政府自許為蜀漢正統政權,心儀德國統一模式,大有日耳曼民族統一雄心。只不過,對於中國來說,連「不獨不統」的中華民國都是變相的「C型台獨」。因此,經濟倚賴中國是溫水煮青蛙,他就是對宋稱臣的李後主;以「不武」寄望簽和平協議,就是與虎謀皮的兒皇帝石敬塘;而妄想終極統一,則是天真而無可救藥的阿斗,絕不是俾斯麥;至若推動「識正書簡」的文化統一,那是一氧化碳,而馬英九就是將猶太人誘拐進瓦斯車的納粹駕駛。
*《民報》 2016/09/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