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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文總統已經在五二〇就職，接下來的就是政見的履行。政策推動不外程序、及實質兩個層面：就程序而言，要務在如何整合黨籍立委、貫徹總統的意志力；就實質而言，重點在如何將政見轉換為具體的政策、或是法案。由立法院長的安排、加上總統兼任黨主席，配合多重的協調機制，決策過程看似綿密；至於政策內涵，由於各部會亟欲表現亮點，尚難看出整體的作戰方向。 內閣安排基本上是由總統透過政務委員來控制部會，閣揆比較像是掌櫃的幕僚長，相當程度將行政院虛無化。一般而言，總統的領導模式不外圓桌武士（李登輝）、核心幕僚（陳水扁、馬英九）、或是一條鞭（兩蔣）；蔡英文的風格比較像是前兩者的結合，彷彿有好幾個樞紐機場圍繞著領導中樞，遠看像是豪宅大廳華麗的落地燈，究竟大小不同的自轉衛星如何與地球接軌，還有待觀察。 由蔡英文的親信蘇嘉全接掌立法院長，表面上是中立的協調者，實際上以席次的優勢壓制在野黨，同時嘗試以黨團馴化黨籍立委，而議事轉播更是一種無形的壓力。由爭奇鬥豔的五個『政黨法草案』版本、到定於一尊的『促進轉型正義條例草案』，經過總統的耳提面命，民進黨立委的個人提案已經有所收斂，不像過去百花齊放。然而，如果黨團未能有效內部整合、充分外部溝通，聽命總統的國會將只是一隻學舌的鸚鵡，剩下的任務將是捍衛閣揆防止在野黨的衝撞。 由於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蔡英文只好食言而肥兼任黨主席，不脫李登輝總統以來的以政領黨走向。儘管新政府看起來是真誠地依據政見照表操課，頗相當符合蔡英文按部就班的個性，不過，在堅持理想的同時是否能兼顧實踐的彈性，將考驗執政團隊的調適能力。關鍵在於幕僚銜命協調的電阻力如何降到最低，否則，本來以為是自動駕駛的捷運，難保不會變成坐上險象環生的雲霄飛車。 人事安排大量啟用事務官，可以看出是試圖透過共生來安撫官僚體系，以免出現重蹈陳水扁政府被穿小鞋的窘狀。然而，各個政策網絡原本就有牢不可破的利益鐵三角，也就是部會、利益團體、及立法委員相互倚賴關係，要是過度信任專業的中立性，不能察納雅言、傾聽民意，那是傲慢、更是無知。由閣揆林全初試啼聲的施政方針書面報告來看，四平八穩，只是大選政見的彙整，至於部會首長的口頭報告，有些聽來官腔十足，還以為國民黨班師回朝，相當令人錯愕。 其實，人事代表的就是政策走向，除非是傀儡。由部會首長所端出來的前菜來看，人人躍躍欲試，絕非大選所答應的滿漢全席；由於這些政務官多半不是競選策士，揣摩上意難免有所落差，更不用說部會間的扞格。坦誠而言，水平之間協調聯絡不足，正凸顯垂直領導統御的重要性。蔡英文技術官僚出身，由陸委會主委到副閣揆，並非騎馬入京城的圈外人，當然懂得箇中道理。 最後，在全面執政下，反對黨潰不成軍，最令人擔心的是媒體望風披靡、名嘴自動交心，儼然是新政府的外圍組織，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經歷亞瑟王般的李登輝、童子軍治國的陳水扁、到自我感覺良好的馬英九，不知蔡英文總統的自我定位是什麼？
*《台灣時報》 2016/06/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