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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總統府資政辜寬敏先生日前在平面媒體刊登廣告，倡議以「兄弟之邦」來跟中國建立正常關係。我們知道，辜老在四年前、甚至於更早，就有類似的看法，此回不過略有增減。表面上看來，這是在向中國領導者習近平作心戰喊話，實際上論述的對象是即將走馬上任的蔡英文，希望能影響她在五二〇總統就職典禮的演講，用心良苦。 綜合辜老的觀點，大致上是以「兄弟之邦」來回應習近平的「兩岸一家親」，特別是以「本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來動之以情。他接著楬櫫「哥哥照顧弟弟、弟弟尊敬哥哥」的中國文化倫理，希望中國正視承認台灣是一個國家、幫助台灣加入聯合國。在早先的說帖，他還主張台灣不會加入敵視中國的國際組織、或軍事同盟，應允每年經援中國五十億美金、連續十年，同時認為應該歸還故宮寶藏。 辜寬敏的基本論述是樹大分枝、兄弟分家，特別援引美國、澳洲、加拿大、以及紐西蘭的例子，認為移民社會終究會成立獨立國家，而英國與這些國家的關係就是「兄弟之邦」。英國首相邱吉爾在1943年使用「特殊關係」來描寫與美國的關係，日不落國已經日薄西山。事實上，美國當年是在法國的幫助之下，透過武力抗爭才掙脫殖民地的桎梏，而拉丁美洲國家也是經過戰爭才擺脫西班牙的制約；更不要忘了，德國當年併吞同是日耳曼人的奧地利，罔顧兄弟之情。 李登輝總統當年提出的「兩國論」，是指比一般國家關係更密切的「特殊國與國關係」，也就是「美國模式」；同樣地，陳水扁的「一邊一國」，也是建立在「華人國家」的想像，訴諸同文同種，有點「新加坡模式」的味道。中國視兩者為寇仇，關鍵在於兩者都是「兩個中國」，也就是「不喊台獨的台獨」。辜老的「兄弟之邦」也是以兩個獨立國家為建立彼此關係的前提，在光譜上介於兩者之間。 比較特別的是辜老先前希冀中國幫助台灣成為聯合國成員，交換台灣不加入反中軍事同盟。前者有「蘇聯模式」的弦外之音，也就是蘇聯以俄羅斯、烏克蘭、以及白俄羅斯三席加入聯合國。即使我們不以聯邦的方式來解釋，儼然把要台灣納為中國勢力範圍的保護國，飛蛾撲火，會比目前與美國是在『台灣關係法』下的「自由結合」（free association）更好嗎？ 我們必須指出，國人自來主張加入聯合國，除了有主權被世人承認的象徵性意義，還有接受集體安全機制保障的期待。也就是說，萬一中國打台灣，即使我們不是任何軍事同盟的成員，也可以寄望安理會可以出兵進行維和、甚至於膺懲。然而，如果把加入聯合國當作最高目標，自我矮化為中國的朝貢國，那是本末倒置，不可不察。 值得討論的是承諾不加入反中軍事同盟。如果以法理而言，美國目前並不承認台灣為主權獨立國家，自然沒有參加圍堵中國盟約的資格；然而，就實質而言，台灣目前跟美國、及日本有相當程度的準同盟關係，是否就此劃下休止符？那麼，辜老是否主張台灣調整台灣的大戰略，由不可言喻的現狀走向某種的不結盟、或是中立政策？進一步言，究竟這將是表面中立、實質友美（虛與委蛇），還是真正的走第三路線（不偏不倚），或是形式中立、實質親中（投懷送抱）？
*《台灣時報》 2016/05/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