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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文政府的人事佈局大致已經完成，因此，也可以看出她未來的施政走向。基本上，這是一個「安外嚷內」的安排，也就是假定外部環境不變，全力著手內部的盤整，看能否在經濟上衝出一些亮麗的成績。至於治絲益棼的國家定位等課題，應該是連任以後再說。 在這樣的理解下，蔡英文主要是透過政務委員來貫徹她的意志力，直接指揮具有政策網絡的幾個部會束叢，希望碾平素來令人詬病的本位主義。換句話說，儘管一時或許無法馴服官僚體系，至少也要找些熟悉國家機器運作的人出來間接統治，否則，綠皮藍骨事小，要是陽奉陰違，影響政見的兌現，有違選民全面執政的殷切期待。因此，事務官出身的政務官可能稍嫌保守，只要扮演忠誠的分線盤角色即可。 如此一來，未來的行政院長林全將會越來越像是總統的幕僚長，這樣的走向，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自從1997年修憲以來，總統任命閣揆不再需要國會同意，如果還是拘泥過去運作的模式，沒有民意基礎的閣揆集權又集錢，民選的總統只能管涉外事務，行政部門出了大事又必須出面下詔罪己，委實背離民主課責的基本原則。因此，即使「財經內閣」不成，至少也可以讓林全穩住長照、年金、以及健保的財源。 鳥瞰新內閣的布置，宛如是一個銅牆鐵壁的城堡，堅壁清野，由外籍兵團固守最外的一層，連駐外代表全非嫡系。第二層則是具有經驗的老臣擔任駐防將軍、或提督，委由東西南北鎮國將軍節制。擁兵自重的三藩不得不加以安撫，頂多封個不傷大雅的從一品理藩尚書。明日之星安插擔任八旗護軍統領，一方面監軍、另一方面見習，以免在一波衝刺就馬失前蹄。至於心腹，則留在府內運帷幄籌。 這樣的安全牌，可以反映蔡英文的個性，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唯恐犯錯。另外，由她個人在體制內的經驗來看，強烈受到國民黨菁英養成的傳統影響，著重科技官僚的歷練、事務政務官交替使用，有點技術官僚江澤民、以及胡錦濤的影子，執行甚於決策、行政重於統御。再者，既然重程序、輕實質內涵，看不出個人好惡，相當務實。 接下來必須觀察的是蔡英文跟政務委員的關係，到底是言聽計從、還是視為肉粽頭。如果是前者，儘管是革命同志，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還是必須防出現決策封閉的可能。在過去，不管是蔣家父子、還是李登輝總統，即使沒有圓桌武士百家爭鳴、至少也會讓正反兩面爭辯；以美國國家安全會議的討論，就算大家看法一致，也必須有人扮演烏鴉嘴的角色，以免出現團體迷思（groupthink）。 要是蔡英文的領導風格是全能的舵手，關鍵在於是否有理念。也就是說，面對危機之際，往往沒有時間做通盤的成本效益分析，萬一出現的挑戰並非平日所規劃的想定，唯一能左右決策的將是個人的理念，特別是國家定位。由李登輝、陳水扁、到馬英九，都是到卸任前才圖窮匕見，也就是初期先虛與委蛇，最後還是不掩真正的立場；儘管這是因為國家內部分歧的不得已作法，總非民主正道。 蔡英文的「維持現狀」背後是什麼，自有她個人對於歷史定位的執著。如果她不是華盛頓、或是林肯，至少也要有杜魯門的堅持吧？
*《民報》 2016/05/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