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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副總統當選人陳建仁日前到高雄探視保外就醫的前總統陳水扁，無獨有偶，高雄市議會民進黨團提案並通過決議，建請馬英九總統在卸任前加以特赦，而高雄市長陳菊也表示非常贊同，認為既有助於促進台灣社會團結和諧、打破藍綠長期對立，也能展現總統的高度與寬容，會感動台灣社會與人民。只不過，總統府立即加以否決，表示陳水扁還有幾個案件還在審理當中，特赦必須等到判決確定才會發生。 由立即反應來看，藍綠的立場大致上涇渭分明，綠營似乎高度期待、藍營則相當不以為然。譬如國民黨立委賴士葆就認為，特赦的前提是陳水扁必須先道歉、認罪，司法走完、罪刑確定，才能談特赦，而陳水扁迄今不肯認罪，自然不能適用特赦；他進一步質疑，馬英九政府目前看守，什麼都不能做，卻押著馬總統特赦，實在吃人夠夠。親民黨也發出聲明，主張不能以黨派或私人情誼做考量，應該審慎為之，還是交給新總統來做。比較特別的是，民進黨前立委林濁水也附和，認為特赦是針對個案定讞才能難免其刑，除非大赦。 姑且不論政治立場的盤算，上述觀點完全誤解特赦制度設計的基本精神。我們知道，特赦是憲法賦予總統的行政特權，主要是期待總統必要的時候，能擺脫政黨意氣之爭的國會立法、或是曠日廢時的司法判決，在獲致國家最大利益的考量下，以特赦來化解社會上的重大分歧。以美國的經驗來看，華盛頓特赦獨立戰爭後逃往加拿大的保王派、以及林肯特赦南北戰爭後戰敗的南軍，都是國家重建必須跨出的第一步。 事實上，民間對於陳水扁所涉的諸多案件，迄今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老百姓很難相信這不是羅織，甚至於直覺上認為這是外省人在羞辱本省人，宛如當年美麗島事件政治審判的翻版，省籍齟齬的傷口一直無法縫合。如果以當下你死我活的邏輯來看，八年前陳水扁在總統府與馬英九交接後，不到半個小時就被檢方限制出境，衡諸馬總統目前已經有無數案件纏身，眾人磨刀霍霍，只要他卸下總統的職位，恐怕命運會比陳水扁更加悽慘，冤冤相報何時了。 坦誠而言，民進黨人士諸多法律出身，對於特赦制度的嚴重誤解、甚至於曲解，相當令人納悶。要是有更崇高的社會目標決定進行政治解決，當然就不應該把責任推給法曹，除非是根本不想讓阿扁出來。在美國，不要說判刑定讞，如果總統覺得必須快刀斬亂麻，有時候甚至於連起訴都還沒有、就可以逕自特赦，以免讓有心人刻意操弄；也因此，萬一碰上政客想要藉著入獄興風作亂，總統下手特赦為強，免得夜長夢多。 既然馬英九政府不願意做順水人情，已經當選總統的蔡英文當然可以在五二〇上台以後特赦陳水扁，只不過，那是封建時代帝王封禪的思維，以示遷善改過的大恩大德，朝野、藍綠、或族群和解的意義完全喪失。陳水扁執政八年，唯一真正培養的政治接班人就是小英，如果擔心瓜田李下、或是被質疑有所暗盤而裹足不前，未免過於矯情。不管選前、選後，親扁綠營人士應該有不少機會跟蔡英文請命，民進黨中央所謂「尊重大家的意見」，不痛不癢，難道還要眾派系在臨全會上敲鑼打鼓授權嗎？
*《台灣時報》社論 2016/04/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