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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家父的工作調動頻繁,從小跟著四處搬家,小學就念了五間。扣除祖父、外祖父的老家,一直到念大學之前,都是無殼蝸牛。 到目前為止,印象最深刻的是在蘇澳,住在戲院的附近,還有大樹可以在傍晚乘涼。特地打電話回家問老爸,房東駛遊覽車,人很好,應該有跑蘇花公路。隔壁的歐吉桑在漁會上班,所以家裡時常有魚可以吃,吃不完的就製作魚脯。印象中,客人會把毛巾綁在頭上,喝著太白酒,唱歌跳舞作樂。 搬到宜蘭,首先住在聖後街,那是父親話務同事的家,很客氣。雖然在廟的旁邊(上Goolge研究了一下,應該是普濟寺),不過,倒是在附近的法蒂瑪聖母天主堂領洗。後來搬到火車站前面,離學校比較近,房東開拖拉庫。還有跟大姐姐一同上學的記憶,只不過到了校門,男生到中山國小,女生到左邊的女校。 在三義的第一個家也是在教堂附近,旁邊是鐵軌,有平交道叮噹生跟火車經過的印象。第一個房東開雜貨店,老大負責碾米廠、話不太多,我喜歡跟著他的屁股;么兒么女必須顧店,比較活潑,而大女兒相當顧家,會偷開厝腳的電鍋,看看到底煮飯以外還可以做什麼。 第二個家在建中國小階梯旁,房東是送報伕,個子很高,送完報紙就戴起老花眼鏡,就像祖父一般,有點嚴肅卻又和藹。記得他的孫子生下來有疝氣,所以很會哭。好像他們也兼幫忙代工雕刻,年輕的師傅就住在三合院,大家共用衛生設備。到現在還記得,門前的水溝很清澈,可以抓到蓋斑鬥魚。 彰化第一個家在西門口,是鐵工廠(新建榮?)的新聚落,好像以田尾、永靖的鄉親為主,房東夫婦講話有點腔,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福佬客。他們的老大在金門當兵,聽說很乖,竟然送回骨灰,全家頓時陷入愁雲慘霧。對了,門前有一個池塘,被當作南部收購鴨子的中繼站,剛斷氣的比較便宜。 念高三的時候,父親有一天回家很高興地宣布,要帶我們去大里草湖看房子,就在青年高中附近,離霧峰老家算是很近。那是二樓三的透天厝,雖然坪數不多,至少是自己的家,而且小孩可以有自己的小房間,裡頭還有衛生設備,舅舅還幫我沿著牆壁作了一排書架。結婚的時候,就在巷子擺酒席,相當傳統。 當兵回來,先在過中正橋的永和豆漿附近租一個小房間,反正是半夜下班。有一回台北大水,長官要求不論如何要趕回崗位,最後還是搬到市內,在目前的科技大樓後面。那是頂樓加蓋,專門租給旁邊國北師的學生,夏天應該很熱。後來發現,房東竟然是父親的同學,出國還包了美金一百元。 回國後租在師大附中附近,房東是彰化和美人,做紡織生意的,當然是倍感親切。只不過,自從管區來查戶口,一個警備車四個人,一個搭電梯、兩個走樓梯,如臨大敵,把房東嚇壞了,直說「你們為什麼不回去美國?」,後來,以娶媳婦為由硬是趕我們走。 其實,原本並沒有買房子的意願,現在只好硬子頭皮去找房仲。騎著小綿羊去大舅子說口碑不錯的連鎖店,對方看我穿著短褲、腳蹬涼鞋,一副買不起房子的樣子,為我要買哪一區的房子、預算多少。心想,大安區應該起碼要一千萬吧!仲介一臉狐疑,就沒有再打電話來,有點求職被拒的感覺。 有回去輔大演講,學生送了一大束花。傍晚,一個人搭指南客運晃回信義路接小孩,碰到熱心的菜鳥仲介,加蓋頂樓可以藏書,只看了一家就敲定。花了夫婦兩人二十年的光景,受盡銀行的頤指氣使,終於擁有自己的家。看到媒體密集報導炒軍宅,我們沒有能力討論,倒是感觸良多,把無殼蝸牛的經驗分享大家。
*《民報》 2016/01/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