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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的大選只剩下六個禮拜，國會改革忽然成為藍綠的話題焦點。一方面，立法院長王金平疾呼改革刻不容緩，強調選前是最佳的黃金時間點，另一方面，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蔡英文則質疑「不曉得他在急什麼」，直言這是選舉政治盤算。王金平當然不甘示弱，以「六月芥菜」來諷刺民進黨的改革「假有心」，你來我往，不知內情的人不禁要納悶，到底是王金平、還是朱立倫在代表國民黨選總統？ 在這節骨眼，忽然爆出民進黨團有關於調查權的改革方案，疑似抄襲國民黨前立委朱鳳芝的版本；或許英雄所見略同，大家抄來抄去不過，雙方的代理人不免要有一番激烈的交鋒。其實，不只是藍綠兩黨相繼提出套餐，台聯黨也有自己的立場，國會監督者當仁不讓，政治學者更不能放棄發表專業意見的機會。然而，眾說紛紜，作為政治知識消費者的選民，應該要如何來看這些主張？ 相較於上一波國會改革的背景比較簡單，也就是所謂的「國會減半運動」，這回啟動改革的契機是九月政爭、以及引發太陽花學運的「半分忠」事件，政治人物不敢輕忽。本質上，這是馬英九總統不滿國會議長王金平立法效率不彰，特別是不願意動用警察權強行表決通過服貿協議。然而，從王院長的角度來看，立委必須回應民意，不能曲意逢迎總統、自失監督的立場。換句話說，這是行政權與立法權之間的合理定位，如何在效率與向選民負責之間取得平衡。 由於馬英九政府全面執政，不像早先陳水扁政府飽受朝小野大之苦，為何不能善用國民黨在國會的優勢？我們認為，這是一個缺乏領導能力的肉雞總統，卻一意駕馭國會，王金平院長以黨團協商機制拒絕屈服，馬英九不惜以開除黨籍來逼議長下台，甚至於對簿公堂，終於以學生佔領國會收場，讓鐵公雞般的總統灰頭土臉。既然這不是朝野之間的對立，政策立場分歧反映國民黨接班焦慮，肅清政敵與負隅頑抗的雙方高舉國會改革的巨擘，勝券在握的民進黨自然意興闌珊。
王金平院長主打國會調查權法制化，試圖強化立法院的體質，讓這隻紙老虎可以有利爪抗拒行政部門。相對之下，國民黨把焦點放在程序調整，特別是把黨團協商污名化為密室協商，弦外之音彷彿王院長勾結在野黨。坦誠而言，黨團的協商代表如果沒有獲得黨主席（總統）的首肯，豈敢君命有所不受？大家不要忘了，國會除了有立法、以及代表民意等功能，還必須能化解衝突、促成整合；要是未來真的沒有共識、卻要強行表決，豈不要回到民主化起步的政治叢林？ 為了要奪王金平議長的權力，大家紛紛表示要回歸委員會的專業審查，不要動輒逕付二讀。只不過，誠如政治學者楊泰順提醒大家，上回使性貿然將國會席次減半，每位立委的實質權力倍增、素質卻未必隨著提升，大家疲於奔命，黨團協商是不得已的發展。試想，今天有多少的「半分忠」充斥國會，如果將兩名召委改為單一主席、又採取資深制度，豈不讓那些鐵票區選出來的立委可以永遠壟斷委員會，立法品質就會改善嗎？ 如果這些基本的理路不能釐清，不只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改革措施很可能相互掣肘，宛如服降血壓藥、卻又同時吃強心劑，不頭暈才怪。究竟國會改革的優先順序是強化國會監督行政（聽證權）、重新分配國會內部的權力（結構與程序）、增加立法的透明度（選民負責）、還是提高立法效率（警察權）？要回答這個問題，更基本的是問自己，我們希望這是總統、還是國會主導的立法過程？如果是前者，國會應該只要能消極監督；如果是後者，國會必須有強的立法能力，包括黨團必須能規劃草案、而且要強制整合黨籍立委的觀點。 羅斯福當總統時，民眾期待國會能配合他的新政；尼克森水門事件爆發，百姓又轉而希望壓壓白宮的氣焰。看到馬英九的専擅，大家認為總統有權無責；蔡英文如果順利上台，又會如何看待國會？難道藍營的立委願意未來的議長，配合總統動用警察壓制自己？
*《民報》 2015/12/08。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