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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英九總統日前風塵僕僕飛到新加坡會見中國領導者習近平，會後親自主持記者會，與形同清朝理藩院尚書的台辦主任張志軍地位同等。他回國後似乎意猶未盡，又召開國際記者會。馬總統耿耿於懷，抱怨反對黨不讓他到國會進行國情報告；他還把調子拉到憲政層次，認為應該建立中華民國總統到立法院做國情報告的憲政慣例。 其實，國民黨主席朱立倫近日高談闊論憲政改造，主張將憲政體制調整為內閣制、恢復國會對閣揆的同意權，同時也力主總統到國會發表國情咨文。朱立倫還進一步要總統接受詢答，馬英九則指出總統不對立法院負責，基本憲政概念還算清楚。立法院長王金平也同樣表示，總統不是國會監督的對象，質詢就違憲。只不過，有學者指責民進黨放棄體制內監督制衡的責任，更有媒體認為詢答可以深化民主。 在目前的九七憲政體制下，總統任命閣揆不必再經過國會同意，已經脫離雙首長制；既然民選的總統明顯不必向國會負責，當然也就沒有詢答的道理。目前立委的詢答是歷史的遺緒，國會既然沒有調查權，實質上是沒有利爪的紙老虎，行政部門並沒有看在眼裡。要是讓總統到國會詢答，擺明就是要總統對國會負責，那完全背離總統制之下行政與立法分權的基本精神，走向內閣制的行政與立法合而為一設計，這是竹竿兜菜刀，會被被世人訕笑沒讀冊。 大體而言，外交決策的主導權在行政部門。如果是內閣制，執政的必要條件是掌控國會過半席次，除非同志倒戈，總理沒有必要擔心在野黨掣肘，質詢跟辯論只是讓選民作為下回投票的參考，不會影響大局。在總統制之下，以美國為例，條約的批准決定於參議院，總統必須曉以大義，而非透過質詢。在一次戰後，參議院不同意威爾遜總統將凡爾賽合約與國際聯盟掛在一起，互不相讓，美國終究不能加入威爾遜一手擘劃的國際聯盟，威爾遜氣得中風。 在總統制之下，國會制衡總統、監督行政，不是靠形式上的質詢，而是建立在實質上的聽證會調查、預算、以及核准權。因此，即使是完全執政，美國總統一定要尋求國會的合作，包括告知、磋商、參與、甚至於當黑白臉。以卡特總統所推動的巴拿馬運河條約為例，代表團沒有半個參議員，一直到簽訂原則合意書才向國會告知，霸王硬上弓，連自己的同志都反彈，最後被迫大幅修改條約才過關，那是自取其辱。 根據憲法增修條文，立法院得聽取總統國情報告，是否有必要畫蛇添足？美國總統固定於年初受邀前往國會發表國情咨文，重點在於國內外重大情勢分析、以及告知未來一年的立法重點，譬如歐巴馬總統呼籲國會通過「貿易促進授權」（TPA），以利TPP談判。當然，如果有些細節必須跟國會議員溝通，特別是外交談判機密，一定是門關起來，而不是靠舌劍唇槍般的詢答。 坦誠而言，馬總統與習近平閉門會議的內容，如果是可以公開的，早就在新加坡應該都講完了，又何必像唱片空轉一樣重複一次？要是彼此有不可告人之處，到國會閃閃躲躲，豈不存心欺哄？既然會前沒有把國會看在眼裡，會後又要挾國會席次優勢塑造萬民擁戴的假象，恐怕是會害了那些想要連任的藍營立委。
*《台灣時報》社論
2015/11/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