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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大學 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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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人不需要打開第七扇門,就知道藍鬍子的本質*

施正鋒

東華大學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教授

        對於西方人來說,藍鬍子帶有負面的意象,有時候造型看來就像消滅東羅馬帝國的鄂圖曼土耳其大君,財大氣粗、殘橫暴。法國詩人夏爾佩羅在十七世紀末出版了一本童話故事集《鵝媽媽的故事》,當中的藍鬍子娶了好幾個老婆都下落不明,好不容易騙了一個小女生回到城堡,交代除了最後一個房間,其他的都可以進去看;有一天,藍鬍子不在家,好奇心作祟的她把最後道門打開,赫然發現裡面吊著藍鬍子前妻們的屍體,幸好兩名哥哥前來救回。

        匈牙利作曲家巴爾托克在二十世紀改寫成歌劇《藍鬍子公爵的城堡》,劇情變成夫婦一同開七扇門,前六扇門分別是行刑室、武器房、寶庫、花房、光室、及淚池,最後發現丈夫的三位前妻軟禁在最後一間,穿金戴玉、卻儼然是不得超生的鬼魂。巴爾托克比較狠心,將劇本改寫為新娘已經逃不掉了,儘管被裝扮得漂漂亮亮地,還是擺脫不了困在暗房的命運,大體是在警告世人,不要被甜言蜜語所、也不要貪圖人家的金銀財寶。

        台灣人歷史上所面對的統治者,就像藍鬍子的六扇門,連可以俯瞰浩瀚領地的光室,都是血淚斑斑;即使是不見血跡的銀色淚池,所蓄留的是藍鬍子殺妻所留下的眼淚,乍看之下是深情款款,其實是鱷魚的眼淚。因此,我們不用打開第七扇門,也知道門後是什麼,不要欺騙自己、向中國投懷送抱,期待會有比新疆、西藏、或是港澳更好的下場。

        當年,西班牙短暫佔領台灣北部,只留下讓人無限遐思的地名三貂腳,也就是聖地牙哥的訛名;縱使能征服全島,終究可能也會像菲律賓一樣,在美西戰爭後割讓美國,最後再輾轉獨立。荷蘭逗留台灣,即使跟平埔族建立密切的共生關係,真正著眼的是如何打進中國市場,這裡只是中繼站;如果以印尼的殖民經驗來看,那是嚴峻的種族隔離社會,不聽話的就要接受軍事討伐,更不用說榨取式的大莊園經濟。同樣地,日本統治即使帶來現代化,又何嘗不是把本島當作南進的基地?

        鄭氏王朝是令人比較難以定位的統治者,因為不少人是當年部曲的後人;如果以平埔族的集體記憶來看,鄭氏父子說不定比紅毛番更為暴虐無道。對於日本人來說,鄭成功的日籍母親是可以利用的歷史;對於國民黨政府而言,反清復明的旗號可以呼應其反攻復國的孤臣孽子之心,說穿了,台灣只是人家的跳板。滿清政府看台灣為「男無情、女無義、鳥不語、花不香」的海上孤島,為了屏障東南沿海而不得已開發建設,而開山撫番的手段更是野蠻殘酷,不下於英格蘭征服蘇格蘭跟愛爾蘭。

        就像美澳加等墾殖社會,中華民國政府比較難算是傳統的殖民政府,因為墾殖者已經回不去了,更何況,國民黨帶來的百萬軍民多半已經落地生根,不像戰後的日本台生「二」,可以狠心地遣回陌生的祖國。只不過,共產中國卻有如揮之不去的夢魘,不管是把台灣當作後花園、還是與美國對峙的前進基地;如果只是血緣文化的羈絆也罷,偏偏有人視為母國、魂牽夢縈終極統一。中國就像藍鬍子城堡的第七扇門,台灣人不要覬覦人家的財富、也不要肖想對方是否會民主化;如果執迷不悟失身,絕對不會有大哥來搭救。

 


*台灣時報》專論  2015/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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