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頁:http://faculty.ndhu.edu.tw/~cfshih/

東華大學 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

施正鋒政治學博士網站政治觀察/報紙

E-mailcfshih@mail.ndhu.edu.tw

信箱106台北市郵政26-447

台灣民族主義是我們需要的*

施正鋒

東華大學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教授

        由於教育部堅持歷史課綱「微調」,全國高中生怒吼抗議,彷彿是太陽花學運的往下紮根。爭議在於主事者顧台灣法理不屬中國、不受中國管轄的事實,把暫行憲法增修條文的前言奶嘴當作馬硬是要套在我們學子的肩上,說穿了就是將台灣的歷史教科書定位為中國統戰部的洗腦工具。只不過,民族主義的必要性還是必須清。

日前,課綱檢核小組成員謝大寧表示,歷史課本是現代政府用教育來凝聚「國族」的工具;歷史學者花亦芬則駁斥,認為國族主義為西方十八、十九世紀殖民時代的「過時政治論述」,早已被現代先進國家淘汰。前者的說法未必有錯,因為即使民主國家都重視國民教育的功能,問題在橫柴入灶;相對地,後者對於民族、或國族主義的認識未必周延。

民族主義(nationalism)是一種信念,認為每民族都應該有自己的國家,希望國家的界線與民族的界線吻合,也就是民族自決。接著,民族認同是一種選擇,歡喜甘願,而非強制接受,誠如法國政治哲學家雷南(Renan)所言,「民族是每天的公投」。因此,民族並非建立在客觀上觀察得到的共同血緣、語言、宗教、或文化,而是主觀上有沒有生活在同一國度的意願,譬如原本是日耳曼人的亞爾薩斯、林人,拒絕被德國併吞。

我們知道,民族主義起源於法國大革命,背景是強調思維的啟蒙主義,揭自由、平等、博愛,就是要以人民主權取代封建王朝的君權神授,充滿人道主義。大體言,要將鬆散的「人民」(people)凝聚為福禍與共的「民族」(nation),從此,這是「民族的國家」、不再是「朝代的國家」。在十九世紀,希臘、比利時、義大利、德國、以及羅馬尼亞,都是在民族主義的感召下肇建的;波蘭在一次大戰後復國,民族要求建國,彷彿靈魂尋求身軀。

當然,民族主義的發展有不同的推動模式,譬如法國以革命方式、德國仰賴國家力量、英國重視自由憲政,難免出現排他性、或是擴張性的民族主義,譬如戰前的德國跟日本、冷戰結束後的塞爾維亞、以及目前的中國,並不意味民族主義已經失去其整合的初衷。我們檢視瑞士、及美國的建國經驗,就是嘗試結合民族主義及自由主義,一群脫離所謂祖國羈絆的人,如何攜手建立一個嶄新的國家,跟台灣人的嚮往是一樣的。

就政治哲學的最新發展、及多元族群國家的實務來看,重點在於如何結合民族主義及多元文化主義,並不表示民族主義已經過時。學者也合成民族主義及共和主義為公民式民族主義,有別於狹隘的族群式民族主義。目前的民族主義強調的是後天的「政治民族」、而非原生的「文化民族」,也就是Anderson所謂的「想像共同體」。如果說美國人不會以安格魯薩克森作為自我的民族定義,台灣人當然也不該以於華人文化、或漢人血源。

即使進入所謂的全球化時代,十七世紀『西發里亞和約』以來所建立以國家為基本單位的原則,屹立不搖。我們嫌惡國民黨的三民主義教條、痛恨中國的中華民族,卻未必要放棄自己的台灣民族主義,也就是要建立主權獨立國家。英國史學家西力(Seeley)說:「缺乏政治學的歷史不會結果,沒有歷史的政治學無根」。共勉之。

 


*台灣時報》專論  2015/06/18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