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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總統陳水扁因案被羈押六年多，先前聲請保外就醫遭駁回，法務部長羅瑩雪不敢作主，建議向高院提出異議、同時再度聲請，似乎有轉圜的餘地。民進黨人士日前集結台中監獄，以人道關懷為由要求釋放陳水扁，基本上是採取法律途徑，也因此讓馬英九總統有不干我事的藉口。譬如陳水扁的委託律師鄭文龍表示，儘管馬英九總統表面說不會介入，實際上是他一個人在做決定的，因此呼籲馬總統不要再管了。 我們的看法剛好相反，由於司法途徑緩不濟急，加上醫生診斷陳水扁有生命的危險，萬一不幸猝死獄中，恐怕會造成社會的動亂、甚至於危害珍貴的民主政治。因此，我們希望馬英九總統以國家元首的超高立場，發揮他個人的睿智、以及慈悲胸懷，行使憲法所賦予的特赦權，讓陳水扁可以即刻回家，象徵著社會的大和解，讓多年來的朝野互鬥、以及族群猜忌可以有機會舒緩。 不少人主張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陳水扁還有案件尚未定讞，當然不可放他出來。也有堅持陳水扁至少要真誠認罪、公開道歉，才可以讓他脫身。這些看法大體站在伸張正義的立場，認為必須予以某種程度的處罰。然而，如果從社會和諧的角度來看，陳水扁被指控的貪瀆弊案，即使「法律所不容」，容或有相當的灰色空間，不難被民間詮釋為政敵的追殺報復；在如此冤冤相報的怨懟下，下回政黨輪替，不知道又會有怎麼樣的鞭屍行為，並非國家之福。 其實，特赦權是總統的行政特權，設計的用意在於寄望國家元首能超越國會的黨派之爭、以及冗長的司法程序，以非常的手段來化解政治仇恨。換句話說，儘管司法途徑在表面上看來相當中性，光是起訴就是一種羞辱，譬如韓國前總統盧武鉉在下台後被控貪污舞弊醜，最後選擇在故鄉後山跳崖自殺以示清白，那是沒有必要的悲劇。相對地，我們可以看到民主國家，為了防止政治人物以遭受迫害為由製造社會對立，國家元首往往在尚未進入司法程序就片面著手特赦，以免徒生紛擾。 另外，也有人舉出拉丁美洲、東歐民主化的經驗來反對特赦阿扁，理由是無法伸張轉型正義。我們必須指出，不管是右派的軍頭、還是共產黨羽，他們的最大罪狀是戕害生命、侵犯人權，目前國際上的作為是反對不講是非、一筆勾銷的大赦；相對之下，陳水扁畢竟並非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壞人，不能相提並論。令人好奇的是，保釋就醫意味著陳水扁必須永遠保持垂危狀態才能出獄，一旦生龍活虎就要重回牢房，讓人有很大的想像空間，在野黨的態度值得觀察。 我們最後必須指出，總統特赦的和解會因為時間推移而呈現邊際效應遞減。當年，或許深藍選民把陳水扁當作國民黨失去政權的頭號戰犯，政治領導者即使有意願，卻沒有人有膽識倡議特赦。不過，隨著時空劇變，不要說國民黨與地方派系共生的政治生態恐將走入歷史，連藍綠兩黨壟斷政黨政治的局面即將面對挑戰，因此，在未來總統大選後，急於跟失去政權的馬英九算帳者，恐怕是此刻因為接班而你死我活的同志；善待敵人就是善待自己，越早釋出善意、建立典範，屆時可以幫馬英九逃過一劫的應該是非藍的國家元首。
*《台灣時報》專論，2014/12/1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