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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大學 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

施正鋒政治學博士網站政治觀察/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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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正鋒

東華大學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教授

距離選舉不到十天,國民黨台北市長候選人連勝文的爸爸忽然拋出「日本皇民」的血滴子;緊接著,前行政院長郝柏村附和加碼,終於引起前民進黨主席施明德回以「高級外省人」。外省與本省兩個族群有不同的歷史記憶,也就是日本在中國的侵略、以及在台灣的殖民統治,說起來,兩者都是被受害者;偏偏是一個半山的後裔,似鳥非鳥、有翅無毛,本來可以當兩邊的橋樑、左右逢源,終究還是為了家族的利益,選擇充當中國人的鷹犬。

在日本時代,阿罩霧三少爺林獻堂採取溫和手段抗日,被總督府視為眼中釘,軍方慫恿浪人當眾掌,也就是借題發揮的「祖國支那事件」;即使日本政府後來籠絡為貴族院勅選議員,只是迫於戰爭所需。戰後,林獻堂原本被陳儀列入欲除之而後快的黑名單,經過姻姪丘念台奔走才倖免於難;日後,他組「台灣光復致敬團」前往中國,說穿了,也不過是捐錢買命、替台灣人洗滌漢奸的原罪。儘管他在二二八事件救了嚴家淦一命,最後還是稱病流亡日本,真是荒謬。

戰前,前往唐山的台灣人可以約略分為台灣籍民、以及投靠國民政府的半山。前者主要是在日本佔領區(包括滿州國)營生,不管是經商行醫、不管有沒有為虎作倀,一律被打為「高等浪人」;既是浪人、何來高等?因此,在夾縫中生存的台灣人,是被當作奴才看待,先是被日本人辱罵為「清國奴」,戰後又被視為日本人而歧視,難怪歸來的鍾理和有「白薯的悲哀」、吳濁流有「亞細亞的孤兒」之嘆,呼應前總統李登輝的「作為台灣人的悲哀!」

對於國民黨政府來說,好像只有抗日的台灣人才是好的台灣人,譬如閩南人的蔣渭水、客家人的羅福星、或是原住民的莫那魯道,其他的都不值一提。不禁讓人想起美國南北戰爭將領Philip Sheridan所說的一句話:「只有死掉的印地安人才是好人」The only good Indian is a dead Indian.)。因此,即使是被封為中部接收要員的半山丘念台,八旗綠營,也未必獲得信任,客死日本。他在《領海微飆》中含蓄地表示,養子回到生父母家,打破一個碗就被抓來砍斷五指,充分表露生為台灣人的無奈。

對於外來政權而言,不管是間接統治(滿清、國民黨)、還是直接統治(日本),絕對是不允許本土菁英出現,出餉出丁,就是想盡辦法要光吃盡。霧峰林家下厝林文察、林朝棟父子分別打太平天國跟法軍孤拔,風光一時;到了第三代參與中國革命,已經淪為國共統戰的工具。頂厝林奠國(林獻堂的祖父)與大兒子林文鳳率領台勇(平埔族巴宰海),隨侄兒林文察渡海打戰,逡巡不進、死於福州;林文鳳倖免於難回到台灣,雖未入造反,卻難逃官符之災。

中國甲午戰敗,馬關條約硬生生把台灣割讓給日本;統派的說,那是滿清政府幹的事,無關後來的政府,彷彿改朝換代,一切責任都抹得一乾二淨了。台灣人武力抗爭無力,面對日本殖民統治,再怎麼努力也是二等公民,畢竟,不正確的血統是改變不了的,除了少數巴結逢迎,絕大多數的人也只能認命地選擇虛與委蛇。賣掉女兒的狠心父母、唯利是圖的花街鴇母、暗夜泣血的無助雛菊,究竟誰要為歷史不義承擔比較大的責任?

聽到KP的媽媽反問郝柏村:「你從中國來,那又該如何稱呼?」我們當然知道答案,只不過,相當難過,因為雙方都是為了過去在吵。或許,應該有人在選舉過後,願意出來面對有爭議的歷史,好好把族群記憶與民族認同跟國家之間的關係好好釐清,也就是轉型正義的努力。

 


*民報2014/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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