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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貞昌一大早在臉書上悄悄宣布不連任民進黨主席，沒多久，兩年來一直逼宮的謝長廷也聲明棄選；雖然不是遜位，卻是在內外交迫下無法領軍年底的七合一選舉，想必是經過一番掙扎才作出這樣的抉擇。果真如幕僚所言，蘇貞昌將無意地方選舉，那麼，在世代交替的期待下，未來應該是蔡英文全盤接收的局面，他不必再為黨承擔任何的責任與羞辱。 自從接掌黨中央以來，儘管蘇貞昌嘗試維繫派系平衡及共治的傳統，並且努力找回離心離德的老黨員，然而，安內攘外的道路並不順遂。他原先有意拜託謝長廷分攤中國政策的內部協調、也同意成立中國事務委員會，對方卻是得寸進尺、苦苦相逼，除了要向中國交心表態、更是要棄守黨的右翼，那豈不要讓民進黨改頭換面到跟國民黨不分軒輊？因此，他只好暫且親自扛下華山會議的重擔，以時間換取空間；不過，卻也從此招來中國的同路人惡意攻擊，再怎麼忍讓都沒有用。 相較於謝長廷自告奮勇、一再砲打中央，蔡英文則是擁兵自重、實質造成寧漢分裂。面對小英之友會蠶食鯨吞，蘇貞昌堅持不成立個人派系而缺乏嫡系制衡，而與其結盟的新潮流卻因為過於精算而無法成為後盾。以台中為例，即使林佳龍的民調情勢大好，心頭大石卻是蔡其昌的整合，中生代你死我活的競爭延續上一代的生存邏輯，地方上各擁其主而壁壘分明，不管公開拉起雙人的手言和、還是私下好言相勸，同志之間似乎還是貌合神離。同樣地，在台北市冒出一個怪醫，光看競選總部也可以猜想是誰在推波助瀾，也令人傷神。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應該是太陽花學運以來，同志的攻訐不斷。相較於陳水扁的羈縻、或是蔡英文的睥睨，蘇貞昌應該是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民進黨與傳統社運走得最近的主席。黑衫軍海嘯，他謹守保持聯繫又對等的態度，不敢有非分之想，甘心扮演後勤補給的角色，無意主動搶任何鏡頭；不料，美國在重要關頭嚴厲責難指使，讓他啞巴吃黃連。同樣地，為了感謝候選人動員義助而順口一句「凍蒜」，卻換來無情的罵聲，蘇貞昌也只能逆來順受。即使黑潮退去，黨中央上下人仰馬翻，眾人競相指責，雄據民進黨在南部大本營的新潮流都有人跳出來批鬥，他只好高唱胡不歸。 自從白衫軍崛起，蔡英文看來有意吸納。然而，反服貿協議的背後是反對台灣的經濟倚賴中國，而蔡英文當年並未反對開門揖盜的ECFA，恐怕很難自圓其說。同樣地，即使她願意將含混的中國政策調整為抗拒中國併吞，年輕人的焦慮仍有如何建構公平的社會結構，也很難想像她會有正面迎戰的可能，更不用說帶動確立自己跟國民黨在經濟政策上的區隔。
*《聯合報》2014/04/15。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