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面選舉所暗藏的民主逆流*

民主政治的道理很簡單，就是政治人物透過選舉，以政見來交換選民手上的一張票，並保證在當選後會戮力履行。如果執政黨違背對支持者的承諾，開出來的政策支票大多數跳票，那麼，就應該換人作看看；相對地，如果在野黨有取而代之的雄心大志，除了批判現任者無能無心，也應該提出可行的解決之道，讓老百姓願意託付政權。

簡而言之，面對執政黨，選民的行為模式大體是回溯性的投票，也就是看有沒有政績；至於在野黨，選民則採取未來式投票，看看挑戰者會端出甚麼不一樣的菜來。然而，距離總統大選不到一個月，三組總統候選人迄今並沒有把治國圖像清晰地呈現給選民，甚至於全力把炮火集中在攻擊對方的人品，從蘇嘉全的農舍、二元柿子、洪恆珠看艷舞、到宇昌生技等事件，一方扣帽子樂此不疲、另一方則忙著撇清，表面上是讓大家目不暇給，事實上是無心以真正的政策面貌示人，委實令人擔憂。

就政治結構而言，由於總統直選、再加上國會議員採取單一選區相對多數決，政黨板塊有朝向兩黨制發展之勢。具體而微的是，朝野兩黨的惡鬥越演越烈，甚至於已經有不講道理的跡象，特別是藍綠在立法院的對立，人民只有看到媒體報導下的誇張表演，既沒有教育的價值、也沒有實質的效果，頂多鞏固雙方自己的基本盤，同時，也封鎖清新政治勢力出現的可能。

調詭的是，儘管雙方相互指著對方的鼻子對罵，不過，就基本國政的大方向而言，國、民兩黨似乎有聚合的傾向，包括在政治上對中華民國的認同，在經濟上接受與中國簽訂的「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以及同意美國所主導的「環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定」（TPP），在社會上對於弱勢族群的應付了事，以及在文化上的補助綁樁。既然政策立場的辨識度不大，候選人形象也沒有太大的差異，剩下來的，就是如何強化政黨認同，而負面競選就成為最廉價而方便的手段。

對於國民黨來說，由於三年多來的表現並未特別突出，尤其是ECFA的效應似乎集中在少數人的身上，並未讓小老百姓有所感受，相對剝奪感無法避免。或許是因為民調上的差距一直無法拉開，焦急的馬英九團隊未經充分的準備，驟然拋出與中國簽訂和平協議、以及公投的訴求，不僅未能吸引中間選民，連深藍的支持者都強烈反彈，才會使出潑糞的步術，連媒體都加入這場混戰。

相對之下，由於宋楚瑜加入戰局，三分天下，讓民進黨可以以逸待勞，只要不犯錯就好，不希望提出太多的政見。因此，在推出「十年政綱」之後，原本打算在十一月中公佈的細部白皮書臨時喊停，目前只有一些零星的文宣資料，連支持者也無法一窺蔡英文的政策全貌。從過去民進黨的經驗來看，選前所畫的大餅好像是滿漢全席，一旦執政，才發現要做負責任的當家並不簡單。然而，目前含糊其辭的保守作法，卻又顯得矯枉過正，儼然是要支持者開一張沒有寫金額的支票，與民主課責的精神有所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