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五都選舉先下手為強的作法，蘇貞昌此回遲遲才正式宣佈投入民進黨總統候選人初選；刻意掩飾光芒，感性的語調、不再高亢、與他平日「衝衝衝」的風格顯得不太搭調。相對地，黨主席蔡英文經過最小獲勝聯盟的形成，在各方人馬擁簇下搶先誓師；可惜天公不作美，碰上日本發生天災、加上利比亞出現人禍，原先預期的媒體效應頓時失色。倒是前副總統呂秀蓮急流勇退，不只退出初選，連中執委也乾脆都辭掉了，當然是掩飾不了她對於派系分贓、以及密室政治深痛惡決。

民進黨在2008年失去政權以來，領導中樞並未真正檢討支持者意興闌珊的原因，反倒因為國民黨削藩而漁翁得利，撿到多席立委補選。在先前的五都選舉，民進黨除了保住南部的地盤，在北二都並未看到賣命競選，候選人每天的行程點到為止，表面上的理由是要打一場高格調的選戰，只不過，到最後連媒體要勉強維持平衡報導都有所困難，當然讓外人有很大的玄想空間；若非天外飛來兩顆莫名的子彈，兩人可能難逃嚴厲的批判。

進幾回選舉，蔡英文強力主導提名，始終未能提出讓人信服的提名機制，甚至於教練親自上場當球員，最後還導致楊秋興忿而退黨，除非是派系利益考量，否則，早已顯現對內部整合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此番總統初選遊戲規以全民調定案，在黨代表大會上，各派系頭頭在主席台上一字排開，以鷹隼般的利眼監督成員舉手投票，公然剝奪眾人的自主性，彷彿是列寧式政黨集中式民主的重現。此回，蔡英文再度角色錯亂、球員兼裁判，不分區排名一手在握，老少「邱創煥」都要溫馴地等待主席的關愛眼神臨倖，令人嘆為觀止。

其實，蘇貞昌在台北市所獲得的選票，就人口比例來看，未必就不如蔡英文，然而，形勢比人強，既然西瓜效應已在蘊釀，只好暫且韜光養晦。一直到過年前，蔡英文十八趴事件馬失前蹄，讓蘇貞昌的人氣漸漸回升，才讓他放膽開口不要進行初選；只不過，自恃人氣正旺的蔡英文堅持初選落敗的人去領導摑會選舉，擺明的就是拒絕搭檔。坦承而言，蔡英文不能反求諸己還振振有詞，甚至於跟社運團體撒嬌，嚷嚷將來沒有能力作金錢上的奉獻，不要說一般人聽了傻眼，連自己人也搖頭不已，只有一些阿諛奉承者才會以缺乏政治手腕來粉飾。

沒有派系奧援的呂秀蓮，一開頭就主打治國能力，希望能透過公開的初選過程，至少能把重要的國政立場攤開來討論；同時，如果能藉機建立可久可長的初選制度，不要老是因為派系作梗能臨時變動提名方式。黨內要員異口同聲主張協調產生人選就好，彷彿是擔心自曝其短；而外圍組織也競相以團結為名來逼退呂秀蓮，甚至於惡言相向。其實，若非她對於民進黨還有相當的情愫，否則，面對同志的冷嘲熱諷、同路人戴上破壞團結的大帽，應該早就割席絕交了；現在，即使再多的「顧全大局」美譽，就顯得特別廉價虛偽。

對於一些民進黨的掮客而言，在強烈希望把馬英九拉下台之下，心理所想的就只有誰比較有勝算，其他都是次要的。就是因為這樣的焦慮，讓大多數的民進黨領導者在政策上有支吾其詞的空間。最令人搖頭的是各派系的所謂中生代，將世代交替的說法無限上綱，卻又看不出在國會有何突出的表現，即使僥倖搶到委員會召委也是尸位素餐；如果不能透過黨團三長來打媒體知名度，也要想盡辦法上叩應節目曝光，因此，即使接班了又如何？同樣地，一批專家學者旗號搖旗吶喊，如果八年不能有表現，即使捲土重來，又有甚麼好期待的？

誠然，小溪抵不過大河的氾濫，然而，黃河滾滾、混濁不清，又如何？文宣再亮麗、口號再動人，空洞無物，不管是首投族、還是跨世代，選民還是不會出來投票的。

*  《中國時報》2011/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