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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華大學民族發展與社會工作學系教授

 施正鋒政治學博士網站政治觀察/ 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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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內部對於日本人的兩極看法  *

 

施正鋒
東華大學民族發展暨社會工作學系教授

 

 

日前,鄰國日本發生強烈的地震,迄今已有一萬多人證實罹難。人飢己飢、人溺己溺,對於同樣是海島國家的台灣而言,那麼多寶貴的生命在霎那間被大自然奪去,特別是九二一災難的悲劇記憶猶新,我們應該是感同身受才對。然而,立委黃昭順的辦公室主任趙某竟然在網上幸災樂禍,而基隆也傳出有高中生口出惡言。這可以說是國民黨政府的仇日教育成功,不過,我們也可以推測,這背後互許也有相當成分的族群差異存在。

對於本省人而言,尤其是受過日本教育者,普遍會對於日本人有好感,特別是奉公守法的精神。另外,近年來,大家重新面對半世紀日本統治的功與過,大體肯定日本人帶來的現代化,包括教育、衛生、以及幾本建設,特別是這些努力如何奠定日後經濟發展的基礎。另外,老一輩的邀請日治時代的小學老師來台參加同學會的消息時有所聞,當然也是感恩於先生的有教無類。

坦承而言,長輩所描寫的日本時代,幾乎是一個道不拾遺、夜不閉戶的香格里拉境界,有別於學校所教導的負面呈現,包含無禮、歧視、甚至於殘暴。這絕對是選擇性的記憶,畢竟,1915年的譙吧年事件(或稱西來庵事件)是久遠的事情;而1930年的霧社事件,即使有數千名賽德克族原住民喪生,除了偶而看到二十元銅幣上的莫那魯道肖像,讓人有一些異國情調的遐想,真正會想要費心了解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對於本省人而言,不管是集體記憶、還是失憶,與其說集體經驗是烙在基因上面,倒不如說是透過家庭的教育,代代相傳。蔣介石政權在戰後移入,以軍事實施高壓統治,加上將百萬軍民安置軍公教單位,讓原本懷有高度期待的本省人頓時產生強烈的相對剝奪感,原先興高采烈歡迎的祖國王師,在幻滅中淪為外來政權,相對之下,殖民統治只剩下美好的回憶。當對同胞的評價飛速下跌到遠不如異族,這種發展雖是造化弄人,卻未必是歷史所必然。

其實,除了留學日本的社會菁英,大多數台灣人在戰前所接觸的日本人,並非日本社會的縮影,而是有相當的選擇性,特別是來自鹿兒島的薩摩藩人士。在明治維新時期,日本政府為了安撫異議的英雄人物西鄉隆盛,在1874年派遣胞弟西鄉從道率軍攻打台灣的原住民,也就是牡丹社事件。在馬關條約後,中國將台灣割讓日本,海軍上將樺山資紀向伊藤博文積極爭取擔任第一任台灣總督,也是出身鹿兒島。日後,不少薩摩藩人來台灣建設,據說是要一洗西南戰爭(電影「末代武士」所描寫)後的「逆賊」之恥。

薩摩藩在1609年征服中國的籓屬琉球,進而在1871年納入鹿兒島縣,沖繩人無奈地變成日本人。在牡丹社事件中,54名日本船員因誤解而被砍頭,主要是沖繩宮古島民。在日本時代,不少低階警察、官員、或是教師來自沖繩,譬如在霧社事件中的日本警察。夾在日本人與臺灣人之間,沖繩人本身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身分應該是相當尷尬。在130年後,排灣族以「愛與和平」為名,前往沖繩尋求和解,彼此已經沒有怨恨。

對於自認為是在台灣的中國人而言,南京大屠殺的記憶猶新,國仇家恨,如果不是受害者、或是其後代,別人無權要求寬恕。然而,對於二二八事件,政府的一貫立場是往前看,似乎是有兩套作法。在積極追求與中國共產黨或手言歡的今天,難道國民黨政府不能想辦法帶頭與日本進行歷史和解?

 

* 台灣時報201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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