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五都選舉實際上是三合一(院轄市長、市議員、以及里長),今年的選情似乎是特別冷淡,相較於十一月的暖冬,氣氛顯得尤其是吊詭。不知是否是環保的標準提高了,滿街張掛競選旗幟、布條的情況不再復現,只剩下陸橋、捷運高架橋下還有旗海飄揚。比較特別的是,五人合照的看板在全國的火車站、以及高鐵站可見,彷彿是2012年總統大選的前哨站。
在往常,國民黨往往會刻意冷卻選情,然後,再透過其綿密的組織動員力量取勝。然而,泛藍選民在今年似乎傾向含淚不投票,以抗議馬英九政府未能帶來預期的景氣復甦。由於冷到臨界點,國民黨不得不違背「當家不鬧事」的原則,想盡各種理由來合理化,就是要主導一場遊行活動,希冀支持者終於能夠含淚投票。
照說,執政黨依上台就全力推動「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而中國看來也是全力配合,不過,似乎讓升斗小民感受不到立即的經濟效果,因此,也讓原本主打ECFA牌的國民黨候選人裹足不前。同樣地,民進黨以五都是地方選舉,也是避談ECFA,掩飾不了提不出替代方案的尷尬,樂得讓台聯黨唱獨角戲。
對於外人來說,台北市的藍營有七比三的結構性優勢,竟然會被新生高、以及花博打得七零八落,除了說郝龍斌的個性、以及團隊作戰能力,令人強烈質疑泛藍內部的齟齬,已經由台北縣延燒到台北市。坊間的說法是,如果讓蘇貞昌贏得選舉,可以把他綁在台北市,而且,也可以保證支持者在總統大選傾巢而出。問題是,當蘇貞昌請出已經退黨的林義雄,未來遞補的總統候選人呼之欲出,就端賴蘇自己的盤算了。至於泛藍選民是否會依據鐘擺效應投票,恐怕不是任何人可以算得出來。
老臣在在的是蘇貞昌,不管輸贏,他都有重大的角色可以扮演。也因此,我們在台北市看到的是一場非典型的選戰,不見大型的造勢場面,取而代之是小型的演唱會;不見激情的口號,見到的只是網路上的號召。不禁令人想到當年的預官考試,一不小心,分數太高的人就會考上步兵排長,一年八個月保證被操得半死;厲害的人則會壓低自己的分數,只要低空飛過,就可以當上沒事可幹、又可唸書的人事官。當然,萬一沒有算好分數落榜,就只好當大專兵,等著被人操死了。
相較於朱立倫的鴨子滑水,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堅持上下班式的選戰,也讓地方人士大開眼界。聽她的演講,彷彿是在聽一個剛拿到學位的老師在上課,讓人家誤以為,原來,經過多年的臨場訓練,大學教授的口才竟然還是可以如此味如嚼蠟。或許是典型的國語人,講沒兩三句就迸出華語,而相關的詞彙也是照字面翻譯,顯示事先並未把演講稿演練一遍。我們看到,真正競賽的是蘇蔡之間的一場腳踏車比賽,看誰能雙腳不落地、卻能最慢達到終點站。
命最好的是在大台南的賴清德,自從現任市長許添財決定留在黨內,他就可以躺著等勝利,因為,對手郭添財的情勢一直拉抬不起來。相較之下,大高雄的陳菊經歷突如其來的大水,並未傷到筋骨,領先的選局漸漸回穩。脫黨的南部小巨人楊秋興雖然氣勢如虹,原本造反有理,不過,雖然寄望泛藍選民棄保,然而,走龜掠鱉,在訴求上讓泛綠死忠換帖裹足不前,是典型的戰術正確、戰略錯誤。
人氣最旺的是蘇嘉全,相較於其他候選人的相敬如冰,他的作法是來者不拒,競選總部儼然就是一個反新潮流的梁山泊,而坐鎮的謝長廷掩藏不了捲土重來的雄心大志。雖然迎頭趕上,蘇嘉全是否能上壘,還必須看胡志強在台中縣的整合努力,是否能讓當地的黑派人士願意動員支持。
民主政治走到現在,看到的是兩個老態龍鍾的大黨在進行聯合壟斷,沒有明顯的政見差異、也沒有吸引人的訴求。在民主國家,由於百姓有多元的參與政治的管道,通常不會見到激情的選舉;相對之下,在民主轉型的國家,因為人民初嚐民主的滋味,政權轉移的賭注較大,大家當然會忘情演出。難不成,台灣已經進入成熟的民主國家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