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院長吳敦義日前被民進黨爆料，去年與南投縣長李朝卿、以及黑道人士出遊峇里島；由於涉年底及縣長選舉，引起政壇相當的關注，進而質疑馬英九政府是否真的能斬斷與黑金的糾葛關係。在這同時，藍營也不甘示弱，由民進黨草屯黨部主委出面，指稱民進黨縣長候選人李文忠先前也曾請託，聽來讓選民不知如何是好。

黑道人士之所以無法禁絕，是因為太陽不是二十四小時日夜照拂，讓大樹下的青苔有生存、甚至於蔓延的空間。也就是說，在政府公權力無法照顧到的地方，民間自然有一套運作的機制，上焉者，由地方士紳主持公道、排解糾紛，以補國家滲透力量不足之憾；下焉者，由兄弟出面張羅圍事，若有不服，拳頭相向事小，重則身家不保，因此，一般人多不願意有所瓜葛。

戰後，歷經國民黨的清鄉行動，傳統的員外型意見領袖逐漸凋零，加上科舉制度之下，會唸書、會考試的人相繼往都會區發展「找頭路」，鄉下地方人才外流現象日益嚴重。由於國民黨採取間接統治方式，除了檢警調查人員、以及學校主管，其他單位勢必仰賴地方上的社會賢達人士，特別是日本人留下來的國家統合機制，也就是農會、漁會、以及水利會，恰好提供派系中的兄弟漂白的大好機會。

在民主化的過程中，有金庫、有人脈的派系就是地方上最大的樁腳。這些人把自己的角色轉化為選舉的仲介，一方面以大小盤商的身分兜售選票，一方面提供選民服務，儼然是傳統版的便利商店；不管是婚喪喜慶、水溝不通、還是升遷發派，儘管開口，只要價碼談得攏，幾乎是有求必應。我們不要譴責這種看來廉價的交換關係，因為在公務人員還停留在當官的社會裡，無依無靠的老百姓與公家機構打交道之際，如何避免頤指氣使，最便捷的途徑就是拜託人家，管他是黑道、還是白道；有時候，黑道還比白道來得講義氣。

坦承而言，對於地方選舉出身的政治人物來說，每個人都是潛在的選票，鼠牛虎兔的朋友不拘，更不用說在江湖上「潑水會結凍」的各種「董仔」。只不過，在地方的選舉造勢場上，面對親戚、同學、或是校友，講講檯面上的客氣話是一回事，若是私下再主動請託動員拉票，就牽涉當選後如何回報的抉擇。如果過河拆橋，當然，政治生意就只能做一次而已；如果以國家資源來投桃報李，因為彼此的共生關係，也就難免讓外人有黑道治國之嘆。

吳敦義閣揆上任之前的香港之行，究竟是考察土石流、還是找人替兒子批流年，終究，還是在馬英九總統的強力加持下得以落幕。此回，吳院長不愧是口才便給，試圖以「給更生人一個機會」的說法來脫身；然而，由於選舉將至，社會輿論對於砂石特許等疑點的關注，恐怕不是馬總統三言兩語可以護盤成功。我們相信「誠實是最好的政策」，如果有任何難言之隱、還是順水人情，只要趕緊說明清楚、甚至於在必要得時候道個歉，明理的選民還是會做公道的判斷。

誠然，一個人會走上黑道，未必都是自己的選擇。不過，黑道之所以讓人敬而遠之，不管是過去的包娼包賭、還是現在的借牌圍標，所憑藉的，不過就是遊走法律邊緣的暴力脅迫，而非講道理，這當然與民主法治的精神大相逕庭，更是與善良的人性相左。如果未選票而可以是非不分，又如何擔保當選後如何吏治清明？因此，民進黨也應該趕快出面澄清，不要讓自己的雙手也蒙上染黑的疑雲。

 *《台灣時報》  2009/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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