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宕多時,民進黨台南縣長候選人終於定案,中執會決定由現任立委李俊毅披掛上陣。只不過,民意調查遙遙領先的前縣長陳唐山揚言參選到底,扁系人馬義憤填膺,不啻預告民進黨將面對空前最大的分裂危機。
原本,經過多年的運作,民進黨內部已經發展出一套產生候選人的機制,也就是端賴排藍、以及納綠的需要,決定採取民調與黨員投票的不同比例。此回,由於這是黨主席蔡英文初試啼聲,擔心重演每回選舉就兄弟鬩牆、同志間的仇視甚於黨際競爭,因此決定放棄初選、改行協調徵召。
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台中市、宜蘭縣、以及基隆市等人選陸續出爐,大致上屬於前行政院長游錫堃的人馬,看來是對於廣義的正義連線有所禮遇。雲林縣的蘇治芬絕食定江山,排拒李應元取而代之。至於蚌鷸相爭的台南市,由屬於新潮流的現任立委賴清德出線,表示扁系的許添財市長沒有特定的接班人。在其他縣市,由於前朝內閣成員多敬謝不敏,只好還是由去年落選的立委尋覓,譬如在彰化縣,新系的前縣長翁金珠與江昭儀相持不下。
台南縣的勢力剛好反映民進黨的派系生態,陳唐山、李俊毅、以及葉宜津分屬正義、福利國、以及新潮流,因此,也最為傷神。坊間的說法是黨主席屬意葉宜津轉戰,因此,頻頻有世代交替的說法,希望陳唐山知難而退。只不過,她在民調的表現並不亮麗,哪有B咖逼退A咖的道理?更何況,如果說陳年事已大,老早就應該把遊戲規則說清楚,豈有裁判槍聲已響、才又說比賽無效的做法?不要說陳唐山不服,眾多民進黨也感到不服。
在身陷泥沼之際,躍躍欲試的葉宜津演了一齣假傳聖旨的戲碼,在前往探監之後,宣稱前總統陳水扁建議有意參選的人,應該讓出台南縣的立委席次,讓阿扁重做馮婦,那麼,陳唐山自然會知難而退。到底真相如何,沒有人知道,只不過葉一方面表示不該私相授收,另一方面又昭告天下,擺明了就是先用扁仔來壓唐山仔,接著,又跟扁打了一個巴掌,操弄過度,反而引起公憤,提前認自己出局。
李俊毅在地方風評不錯,屬於黨內的明日之星。在扁身陷囹圄、眾人競相切割之際,他獨排眾議,租高速公路T霸呼籲不要追殺,雪中送炭、輸誠之意盡在不言中。只不過,長扁演義歹戲拖棚,對方未必領情,忽然跑出一個程咬金,讓他有如啞巴吃黃連,徒呼奈何。
坦承而言,如果能讓陳唐山心服口服,考量派系平衡,李俊毅的確是比葉宜津妥適,也就是說,黨主席要能顯現出大公無私的氣度,當然要勸退親近的人馬,否則,一隻雞腿往自己嘴巴送、卻嚷嚷委屈,沒有人會瞧得起。然而,為何是捨陳唐山而就李俊毅,一時恐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釐清。從正義連線的角度來看,新潮流借刀殺人,以福利國的拳頭去打阿扁的石獅子,雖非上乘、至少也是次佳之選。
提名是政黨的權力入場券,才掌握提名方式、誰就是黨的主人。民進黨創黨以來,提名制度不斷變動,雖然有漸進式調整的用心,不管是內部民主、還是避免人頭,到頭來,真正的道理就是派系間的合縱連橫;只要最小獲勝聯盟講好,遊戲規則立即變動,完全不顧制度的穩定性。在光有制度、卻缺乏制度化的政治文化下,唯一的叢林法則就是先說先贏、敢的拿去吃。
既然黨中央不按照規矩來玩,就不要怪陳唐山直接訴諸民意。如果輸掉台南縣,不要說北伐,連井崗山都沒有了,那麼,由新潮流壟斷的民進黨面目全非,又能綁住多少死忠換帖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