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正鋒

東華大學原住民民族學院院長

馬英九雖然旋風席捲總統大選，不過，在捨棄「以黨領政」的前提下，究竟要與國民黨維持何種的分際，除了黨主席吳伯雄委婉的「以黨輔政」期待，迄今，具體內涵有待實踐。同樣地，雖然調整出「五巨頭便當會」的機制，然而，在即將舉行的考試委員、監察委員同意權過程，真正的國會挑戰才要開始。

前面的齟齬可以說是釁起蕭牆，也就是馬英九如何發揮總統權力、進行執政聯盟的形成。然而，不管天災（水災）、人禍（肥料）、財經、還是外交課題，總統堅持退居第二線，甚至於被譏為「宅男」，就牽涉到如何釐清總統與行政院長的權力關係，是制度面的問題。

就憲政體的設計而言，內閣制採取行政立法合一，人民只選國會議員，正當性是單元的；相對之下，在總統制之下，百姓既選總統、又選國會議員，正當性雙元化，基本精神是以國會制衡總統。儘管如此，兩個制度還是有共同點，就是單一的行政首長負責，不是總理、就是總統。

然而，在所謂的半總統制、或雙首長制之下，不只是具有雙元的正當性，連行政部門都是雙元性，因此，端賴各國的憲政慣例決定彼此的定位。在光譜的一邊，包括愛爾蘭、以及冰島，直選總統的憲法權力有限，其實就是虛尊元首；在另一個極端，雖然總理由國會產生，不過，大致上是由民選的總統支配行政權，譬如俄羅斯、或是法國。介於兩者之間的是葡萄牙、以及芬蘭，總統必須與總理分享權力。

就中華民國憲法的文本來看，總統任命的閣揆必須獲得立法院的同意，因此，可以算是某種形式的雙首長制。蔣經國出任行政院長之際，權高位重，彷彿是內閣制之下的總理；後來接任總統，閣揆多屬科技官僚出身的，大體是在實施總統制。

自從李登輝總統開始實施憲政以來，大體有「總統主外交、閣揆管內政」的分工。民進黨執政時期，儘管總統在形式上不願踰越此種分野，以免遭到輿論、甚至於同志的撻伐；不過，到頭來，當議題鬧得沸沸揚揚之際，即使行政院長黯然下台，還是要總統概括承受所有的政治責任，殷鑒不遠。

其實，經過一九九七年修憲，雖然增修條款仍有行政院長「對立法院負責」這一段盲腸，不過，既然總統任命閣揆，不再需要取得國會的同意，在法理上已經擺脫雙首長制的基本定義。

由於我們的民主政治仍然處於摸索前進的階段，如果馬英九總統仍然拘泥於所謂的憲政慣例，不管是謙沖為懷、還是隨我玩四年，都有違選民的託付；相對地，如果總統視閣揆為擋箭牌，自居太上法皇，要當「第一大天狗」，未免與自我塑造的樸質形象相去太遠。那麼，剩下來的考量，就是馬英九如何想像自己的總統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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