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權與人權──科索沃獨立觀察*

　施正鋒

東華大學原住民民族學院院長

在美國、英國、德國、以及法國的加持下，科索沃在2月17 號宣布由塞爾維亞獨立出來。儘管俄羅斯、以及中國的杯葛，科索沃暫時無法加入聯合國，不過，到目前為止，已經獲得二十七個聯合國會員國承認，包括歐盟的過半成員（十六國）。

一般而言，一個實質獨立的國家要確認法理獨立，不外乎兩個途徑，也就是取得聯合國的席次、或是超強大國的承認。此回，科索沃苦苦等待八年、望穿秋水，終於在美國與歐盟的護翼之下邁向獨立之路，可以說是國際政治的異數。

現代民族國家起源於一六四八年所簽訂的『西發里亞條約』（Treaty of Westphalia），其中，國際社會服膺的基本原則之一，就是尊重主權國家的領土完整。由於科索沃「現狀」屬於南斯拉夫的繼承國塞爾維亞，竟然能割席而去，當然是相當令人尋味。

追根究底，塞爾維亞之所以會被判定失去科索沃的主權所有，就是在南斯拉夫解體、各個加盟共和國紛紛求去之際，對於原來享有自治權的科索沃省蠻橫打壓，尤其是凶狠殘暴的屠夫米洛塞維克在科索沃進行族群淨化，引起西方世界的公憤，終於讓科索沃有兔脫的機會。

我們在這裡可以看到，在高舉人權至上的巨擘下，他國可以逕自採取人道干預，甚至於扶植少數族群獨立建國，國家主權的歸屬就不是那麼一成不變。科索沃人口不過兩百萬左右，阿爾巴尼亞人約佔八成，約有一萬名被塞爾維亞以國家暴力的方式屠殺，如果說科索沃的主權是因為他們的犧牲而取得，並不為過。

反彈最強烈的是俄羅斯，背後除了有大斯拉夫主義作祟、以及東正教兄弟情誼，更重要的是對於美國主導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東擴，有地盤被蠶食鯨吞的焦慮。當然，在普丁主政之下，俄羅斯仗著能源而意欲東山再起，必須裝腔作勢一番，而科索沃算是成本算來比較低的現成秀場。

乍看之下，俄羅斯好像是國際規範的捍衛者，然而，不要忘了，在莫斯科的卵翼之下，喬治亞有三塊土地與俄羅斯交界，表面上是俄羅斯裔少數族群追求分離主義，其實是形同被俄羅斯佔領。同樣地，在摩達維亞，也有一處俄羅斯人居多數的領域要求獨立。不過，如果俄羅斯膽敢公然鼓動這些獨立運動，自己也要面對車臣如法炮製。

至於歐盟國家積極捍衛科索沃的獨立成果，主要是對於當年美國主導波斯尼亞和平，臉上無光、耿耿於懷，此回誓言不再重蹈覆轍，因此，除了派兵參加維和部隊，還出錢出力，致力科索沃的法治、以及經濟重建。

美國則對於聯合國安理會的膠著感到不耐煩，小布希總統一再公開支持科索沃獨立，而且表示越快越好，大致是認為獨立為確保科索沃和平的不二法門。儘管美國國務卿萊絲強調科索沃獨立只是一個特例，並非先例，不過人權保障凌越主權至上、領土完整的走向，似乎逐漸成為國際社會可以接受的規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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