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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副總統呂秀蓮連署參選總統未能達標、以及鴻海前董事長郭台銘決定不參選之後，假設台北市長柯文哲終究沒有拿時代力量的總統提名入場券，那麼，明年大選將是三腳督的局面。綜合各方的民調，尋求連任總統的蔡英文大支持度致上是以45%左右，領先高雄市長韓國瑜的30%上下，如果選前沒有諸如興票案的突發事件，小英似乎輕舟已過萬重山；只不過，仍有25%的選民不願意表態是否支持朝野兩大黨，戰略三角的效應有待觀察。 對於蔡英文來說，只要柯文哲沒有親自披掛上場，就不用擔心淺綠選民被拉走；至於20-40歲的選民，由於年初的「習五條」持續發酵，加上香港送中抗爭看來沒完沒了，「芒果乾」似乎很合胃口，應該可以謝謝盤算太多的柯文哲拱手讓人。既然先撿到槍、後撿到砲，小英先前勤走宮廟、近日則忙於動員百工百業，樂此不疲、老神在在；尤其是前行政院長賴清德同意搭檔，一笑泯恩仇，應該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令人納悶的是，如果選情那麼篤定，又何必勉強合體？ 在國民黨方面，韓國瑜自從九合一選舉一戰成名，好不容易獲得藍營推派披掛上場，只不過，不知道究竟是自視太高、還是黨內同志瞧不起他，內部整合顯然並不是那麼順遂。他以「庶民」砲打中央「權貴」，二元對立俗又有力，讓那些不滿黨籍立委在年金改革沒有全力捍衛的軍公教出一口氣，只不過，聽來多少有老共搞階級對立的弦外之音，難怪彷彿彼此隔著一層厚厚的膜似的。至於國民黨本土派，前立法院長王金平儘管自信有天命，終究還是不敢出走。 已經三度參選總統（2000、2012、2016）的前省長宋楚瑜代表親民黨出戰，應該是手中那張票的條件談不攏，只好老驥伏櫪、母雞帶小雞。儘管親民黨五年多來在台北市跟柯文哲合作、也出借「兩岸一家親」，整個黨被玩得奄奄一息，就好像被民進黨耍的時代力量。郭台銘原本看來躍躍欲試，或許是因為連署工程過於浩大而卻步，既然聰明如柯文哲都不敢入場，只好動腦筋到親民黨，終究功敗垂成。坦誠而言，宋楚瑜能拉的是淺藍的票，將重演實質幫助小英的角色。 回顧小英在2016年當選總統，朱立倫足足比馬英九2012年連任少了300萬票，據估有藍營200萬選民含淚不投票，因此贏得並不漂亮。民進黨在去年九合一地方選舉重挫，則是輪到綠營選民含淚不投票，政府迄今除了大量發放零零碎碎的各種補貼，政績乏善可陳，唯一的變數是來自中國，讓台派團體終於俯首稱臣。換句話說，明年一月十一日的大選，除了台面上的三組人馬，背後在玩的是中南海，乍看之下疾言厲色、實際上是色厲內荏，也算是小英的貴人。 相較於總統選舉看來已成定局，立法委員選舉則是戰國春秋，藍綠兩大黨預期沒有一個政黨可以獲得113席中的過半，尤其是34 席不分區，不約而同下修可能當選的席次是14-15席左右。換句話說，選民的傳統政黨認同持續衰退，國、民兩黨的支持度或許呈拉鋸狀態，加起來並不會超過六成，特別是闖王般的韓國瑜睥睨群雄，其他人袖手旁觀，黨主席吳敦義則公親變事主，連不分區的名單都被韓的副手張善政呼籲政黨票「隨心而去」，外人怎麼投得下去？ 相較於國民黨的不分區名單令人搖頭、張善政還加碼痛批「無法昧著良心背書」，民進黨看來西線無戰事，其實也是充滿派系妥協、甚至於不惜透過媒體相互廝殺，終究還是要勞煩蔡英文總統出面，將眾人請到官邸曉以大義。就最後欽定的名單來看，表面上有弱勢、專業、及政客三組的優先順序，其實，所有的人都有派系背書；譬如說新住民的代表羅美玲排行第四，夫君是國民黨地方派系出身，本質上是依循陳明文帶槍投靠模式，亮麗的外表尚難說是社會關懷。 最糟糕的是在太陽花學運後才成立的社會民主黨，創黨召集人范雲打著代表客家族群排行第三，問題是，客家運動這麼多年來，何時看到她出來幫客家人講話？事實上，民進黨在2016年立委選舉已經禮遇過她參選大安區、又在次年聘為無任所大使，可見有拉攏小黨支持小英不遺餘力，也難怪她在扣應節目必須委婉捍衛民進黨政府施政。如果按照黨外時代的標準來看，這就是所謂的「假黨外」，不一樣的是，人家在被民進黨列入安全名單之後就趕緊入黨。 不分區名單算是比較亮麗的是時代力量，尚能維持清新的樣貌，比較像是早年的民進黨，特別是排名第8的陳永興醫師德高望重。該黨預估可以有4席的實力，也就是有一成的支持度，只不過，經過先前支持民進黨的兩位立委林昶佐、及洪慈庸相繼出走，不願意當小綠而留下來的徐永明跟黃國昌，對於柯文哲顯然有不同的看法，年輕選民未免左右為難。換句話說，在民進黨與柯文哲的夾殺下，時代力量的自我政黨認同無形中被模糊掉了，可不能怪支持者琵琶別抱。 最令人莞爾的是台灣民眾黨，儘管柯文哲棄選總統，卻一口氣提滿了34名不分區。誠然，柯文哲自詡可以有20-25%的支持度，換算起來至少也有8席，然而，這是一個以個人為中心的政黨，儘管高舉蔣渭水的看板，中心思想並不清楚，有點像是親民黨的2.0版；至若於將郭台銘的人馬列在安全名單，不免引人遐思，也難怪被調侃屬於藍營。同樣地，親民黨將兩名郭家軍女將分別列在3、4名，也是另一種模式的結盟，有點像是藥品寄賣，就不知道如何拆帳。 類似的政黨是前總統陳水扁主導的一邊一國行動黨，將阿扁列為不分區第一名，應該可以博得相當媒體版面。另外，由前台南縣長蘇煥智擔任召集人的台灣維新黨，區域立委參選人也可以看到鴻海的影子，不得不佩服郭台銘的影響力，竟然在政治光譜上可以如此極大化延伸；比較突出的是，該黨接納被時代力量開除的前立委高潞以用參選，陪同登記的蘇煥智表示替她感到委曲、認為處罰過重，認為那是能源轉型政策被扼殺，算是言人所不敢言的個性不改。 坦誠而言，明年的大選是「韓國瑜vs.反韓國瑜」的競爭，所以，所有的小綠、及小小綠都萬教歸一；如果政黨之間的分野不清楚，何不乾脆併入民進黨，沒有必要當廁所的花瓶。令人百思不解的是，如果大家都是在搶中華民國的主導權，國家定位大同小異，又為何儼然一副彼此有深仇大恨的樣子？如果選舉只會強化社會的齟齬，政黨豈不是淪為黨同伐異的工具？ 迄今鴨子划水的是喜樂島聯盟，由創黨、推派總統候選人、到連署總統參選，仍然不放棄參選立委的機會，希望能推動正名制憲、及公投入聯。忝為副主席，這兩個月來做了很多的徵詢，拜託朋友披上翠青的戰袍。當了20多年的台獨學者，百無一用是書生，終於必須以行動實踐理念，因此，本刊岀版之際，恐怕無法繼續以政治評論家身分跟大家見面，後會有期。
*《民誌月刊》45期，2019/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