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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大學 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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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選十個禮拜前的觀察*

施正鋒

東華大學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教授

距離明年初的大選只有十個禮拜,就目前的情勢而言,大致上看來是藍綠對峙。根據不同機構所進行的最新民調來看,包括台灣民意基金會、兩岸政策協會、蘋果日報、聯合報、及旺報,我們約略以中數來看,現任總統蔡英文起碼有45%以上的支持,相對地,高雄市長韓國瑜應該至少可以獲得30%的選票(見圖)。值得觀察的是,端賴問卷的用字遣詞,包含未定、都不投、不願說、及不明確,不表態的選民介於22-37%,不算低。

儘管經過去年的九合一選舉重挫,加上連任提名的程序正義,蔡英文的支持度卻足足提升了10-15%,究竟吃了什麼仙丹?就內政而言,接替賴清德閣揆位置的蘇貞昌使出渾身解數,畢竟整體的經濟建設尚難立竿見影,包括五加二產業創新、前瞻基礎建設、或新南向政策,施政大致上還是全力集中在各行各業的補貼,也就是典型的塑造選前利多長紅的印象。不管三千多億補貼的實質乘數效應有多大,對於老百姓來說不無小補,然而,就不知道能不能轉換為支持度。

最重要的應該是來自外部的因素,首先是中國領導者習近平年初所提出的「五原則探索一國兩制台灣方案」,讓小英將「九二共識」等同於「一國兩制」,一方面撲殺國民黨自詡的法寶、另一方面將自己塑造成為「辣台妹」。接下來,香港『送中條例』火上加油,民進黨趁機推銷所謂的「芒果乾」(亡國感),把她的「抗中保台」基調推到極致,幾乎所有台派團體、或小綠政黨宛如秋風掃落葉般自動繳械。中國先是送槍、後又送,合理的解釋應該是認為小英可以接受。

相對之下,韓國瑜原本如日中天,順勢問鼎九五唾手可及,為何會支持度了一成?照說,民進黨為了初選殺得天昏地暗之際,韓國瑜對於是否參選,猶抱琵琶半遮面發出「韓五點」,大致上是中中矩,沒有想到一句「政治權貴熱衷於密室協商」惹惱眾人,終於有鴻海前董事郭台銘被慫恿參選的鬧劇。另外,就人情義理來說,前立法院長王金平三山造勢臨門一腳有功,韓國瑜拒人於千里之外,難免讓人有過河拆橋的失落感,看來是再如何回頭安撫也回不去了。

令人納悶的是台北市長柯文哲,他自沾沾自喜「我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晃晃晃,我還跟你們幾乎是一樣」,甚至於炫耀「從頭到尾也沒宣布要選,民調有20%,也是還蠻厲害的!」只不過,終究桃園三結義無疾而終,讓人以為他只是在覬覦郭台銘的雄大財力。難道,府院黨全力打韓以孤立柯文哲的戰略奏效,讓他知難而退?他成立的台灣民眾黨著眼於不分區立委,看來只是緩兵之計;話又說回來,儘管他跟時代力量指手畫腳鬥嘴鼓,未嘗沒有親自披掛戰袍的可能。

對於郭台銘來說,商場叱吒風雲,如何將財力轉換為權力,即使不用他人煽風點火,畢竟還是很難抗拒的誘惑。只不過,28萬連署書並非易事,只好暫且打退堂鼓與柯文哲相與沫,看看能否相互拉抬立委的票。同樣地,王金平號稱鴨子水以清連署了50萬份,碰到新的規定要求身分證影印本,重新走一遭不是那麼簡單。眾人猛然醒,其實,親民黨還有提名總統的那張入場券,儘管一再被柯文哲吃豆腐、挖牆腳,宋楚瑜依然可以老驥伏櫪上場,一時奇貨可居。

比較特別是前副總統呂秀蓮,她這幾年推動台灣和平中立,沒有想到民進黨政府在立法院臨時會修改『公投法』,硬是將公投與選舉脫,擺明的就是剝奪台灣人的自決權,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毅然決然接受喜樂島聯盟的推薦參選總統。根據台灣民意基金會在九月份的民調,她在郭台銘宣布不玩了之際決定參選,沒多久就有10%的支持度,可見400多萬選民去年支持東京奧運台灣正名,對於蔡英文政府的掣肘仍然耿耿於懷,就看是否能突破層層障礙連署成功。

誠然,果真藍綠對決,蔡英文的連任看來是穩如泰山,除非有類似當年「興票案」般的醜聞出現;目前看來,所謂的「論文門」宛如羅生門,只要倫敦政經學院一口咬定沒有賣學位,即使跨海走法律程序,緩不濟急,小英沒有在驚。比較大的變數依然是柯文哲、郭台銘、及王金平,看能否搭時代力量、及親民黨的順風車,加上呂秀蓮連署過關,難保不會有五腳督,選民投票的意願就會大為提高。屆時,要是韓國瑜的鐵粉打死不退,綠營選民就必須思考棄保的必要性。

在立委部分,由於選民醞釀政黨認同脫已久,對於兩大黨聯合壟斷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因此,估計不偏向藍綠的選民應該有30%,現任立委當然人人自危。為了要挽回綠營選民,民進黨主席卓榮泰以「抗中保台大聯盟」向小綠招手,也就是總統選小英、而立委可以協調甚至於禮讓。對於民進黨立委來說,要是選民不滿意小英總統的施政,為什麼要拿他們來當賠禮?不過,就時代力量被活生生裂解的經驗來看,除了自動請纓當灰,看民進黨的臉色是不切實際的。

相較於民進黨喊出「總統過關、國會過半」,國民黨的區域立委則是隨人顧生命,尤其是本土的地方派系;既然大人物自己都喬不定,表面上輸誠、應付應付就好,守住地盤才是王道,宛如中國當年軍閥割據。至於不分區,一般是期待好的形象能給黨帶來加分,即使是民進黨,儘管每進入安全名單的哥姐們背後都有派系撐腰,特別是總統的嫡系人馬,至少也要一點可以包裝的名堂,譬如社運經歷、或是弱勢身分;國民黨則是大哥搶著要細漢仔孔融讓梨,有點難堪。

自我欺騙的是眾多所謂「台派」、或是「獨派」團體,包括台獨聯盟、台灣教授協會、台灣基督長老教會,蔡英文政府明明色厲內荏,尤其是台灣正名、制憲、入聯虛應故事,卻是昧著良心堅持繼續票投連任。民主政治是以政見的履行交換選票,如果食言而肥,當然在下回選舉必須加以唾棄,然而,這些人的邏輯是,支持小英就是讓韓國瑜上台,卻可以無視打壓異議,基本上是要強迫「含淚不投票」的人含淚、甚至於含恨投票,一下子把自己矮化為威權統治的幫兇。

經過眾人的努力,台灣終於可以走出威權統治、進入民主時代,人民可以享有免於政府箝制的各種自由包括選舉、組黨等等,更不說起碼的言論、宗教、及學術自由。蔡英文政府為了連任,竟然可以動用各種手段橫加打壓,無非躲在「中國威脅」的後面;中國誠然可惡,藉之收政治租更邪惡。史明老先生日前已經先是,小英不能再利用。先前,李登輝前總統出席募款餐會,98歲的老人家坐在輪椅上不發語,聽到代讀講稿喊出「唯一支持蔡英文」,應該是百般無奈。

 


*《民誌月刊》44期,20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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